文雯察覺到了這個人族身上的殺意,她動作一頓,知曉事情又從自己預想的方向上發生了偏離。
計劃在第一步搶美人上就出了差錯。
她學着面前的人族的樣子,也跟着歎了口氣,莫名覺得這個動作很适合現在做。
看來隻能重新找個地方重新開始了。
這個身體費勁捏了許久,文雯自然不會讓這個人族輕易損壞,天上的雲向地面飄下來,隻要一瞬就能拍死對方。
處理掉這個人後再去找其他按畫本演的壞人。
然而,文雯忘記了一件事。
英雄救美的情節想要上演,三個要素必不可少。一個美人,一個搶美人的壞人,以及一個途徑的英雄。
這個位置是她精心挑選,因為這裡會出現屠晚,也因為這是另一個人的必經之路。
锵——
是兵器相碰的聲響。
椎被擊回。
一定是哪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路過,他們尚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天下無敵,于是總愛多管閑事。
屠晚有些傷感,他要殺的意料之外的人又多了一個。
揚手欲再攻,卻見銀光一閃,忽覺胸口一陣刺痛。
屠晚疾避,鮮血染紅胸前的衣裳,他竟已受了傷。
好快的劍!
屠晚沒有絲毫留戀,運起輕功全速離開。
他已認出了來人。
他自不是怕了對方,然而現在,還不是二人交手的時候。
冷血并未追上去,對方若有同夥,柔弱的女人孤身一個隻會成為待宰羔羊。
他轉過身,走近察看情況。
文雯在看見冷血出現後,立刻想起自己忘記了什麼。但現在想起顯然已經遲了。
天上的雲立刻飄回了原處,但地上的人身顯然不能這麼做。
自己還沒喊救命,壞人也從搶人變成了殺人,但壞人确實被打走了,這種流程算正确嗎?
因為兩次都被一照面就叫破,文雯已不敢和标準有一丁點不同。
她捏手帕擦眼角,餘光飛速地掃了一眼身旁的人。
沒有表現出任何特殊反應,是還沒出現破綻嗎?喊“救命”要補一句嗎?但壞人已經跑了。
文雯思前想後,決定先不理出錯的步驟,直接從被救接着演下去,她保持姿勢,繼續哭。
冷血走到女人身邊。
對方仍在路邊默默垂淚。
依舊那麼美,那麼柔弱,那麼悲傷。似乎遭遇了世界上最不幸的事。
剛才的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她顯然太過傷心,根本未留意到方才發生了什麼。這個可憐的女人如何知道,自己差點去閻王殿走一遭。
這樣的美人,她又這般難過,隻要是個男人遇見,都會忍不住安慰對方。
冷血當然是個男人,但這實在不是他擅長的事。況且由于幼年特殊經曆,他對女人的心情有些複雜。
“你……”冷血嘗試安慰,卻見對方身子猛然一僵。
這并不稀奇,他确實沒長一副和善的樣貌。許多人對他的第一印象都是不好接近。冷血并不對此感到沮喪,但在隻有他一人的情況下,有時确實會帶來一些麻煩。
冷血蹙着眉,薄唇抿緊。
文雯察覺對方接近的動作,保持拭淚的動作,用餘光掃了他一眼。
隻見對方一臉冷峻,遠遠看去就是把利劍。這個樣子和前兩次戳破她時實在太像了。
他又發現不對了?
文雯身體僵了一瞬,更不敢輕舉妄動,壓根沒注意到對方開口說了話。
第三次了。
每次行動前都以為沒有疏漏,但總是一見面就被識破。
文雯胸口起伏了一下,忽覺身體湧出了難以描述的奇怪的感覺。
若文雯對人族的了解再深一些,她會明白這是一種情緒,叫作挫敗。
二人一跪一站,一個哭着臉一個闆着面,竟互相僵持了下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冷血神情愈發凝重。
這是他見過最會哭的女人。
他怎麼也沒料到,對方竟然能哭這麼久。
這樣哭下去真的不會出問題嗎。
文雯也覺得自己哭得已經足夠。
但對方一直沒按流程問“沒事吧”,她拿捏不定要不要跳過對方,直接開口說自己的詞。
這時,文雯發現自己的身體竟出現了變化。
事實上,跪了這麼久又一直哭,一點感覺都沒有才奇怪。
若是真身,自然随便怎麼折騰都不會有感覺,但這個身體現在是真正的人身。
雙腿開始隻是刺麻,後逐漸變為疼痛,現在已經一點知覺都沒有了。眼睛鈍鈍的痛,腫脹異常。連眼前也逐漸模糊。
這些豐富的體驗對文雯來說很陌生,她皺起眉頭,本能排斥這些感覺。
是第一次念法咒出了差錯嗎?
不行,若是在對方眼前變回雲,這次就徹底搞砸了。
雖然心裡覺得這次行動基本已經宣告失敗,但文雯還是決定再努力一下。
她忽然伸手捏住冷血的衣角,擡起頭淚眼朦胧:“多謝救命之恩。”
聲音很輕,很柔,就像天上飄的雲。
原來她知曉方才發生的一切,所以一直哭是被吓到了。
冷血有些懊惱,他理解錯了。
他搖了搖頭表示不用謝,問:“你沒事吧?”
原來這句話是在這裡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