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有意思。”
屠晚将點心放在桌子上,他的手尚未完全離開,蔥白的手指已迫不及待放上去。
看着月色像那美得不像真人的面龐,他又歎了口氣。
他是真的覺得可惜了。
這般美、又這般有趣,若是其他時候遇到,他定會饒有興緻地同她接觸,可惜……
他必須處理他們了。
屠晚傷感的再次揚起了錐,作為頂尖的殺手,他從不會犯留下漏網之魚的錯誤。
遽然,他目光一厲,錐倏忽轉變方向,直直向窗外襲去。他少見的做出防守的姿态,但已經遲了。
那是一把誰也沒看清的劍。
屠晚注意到它的時候,身上已經多了三處傷口。
冷血心頭像有把火在燒,他的劍快如雨點,卻帶着滔天怒火。
月光下從窗口的大窟窿處大片灑落,映亮了屋内地上的血迹。
血色幾乎刺痛了冷血的眼睛。
隻差一點,隻差一點他就要與自己的朋友天人永隔——甚至可能已經天人永隔!
看着地上不知生死的同伴,冷血心如刀絞。
他的劍愈急,似雨點,似雷霆。
短短一瞬,兩人已交手數個回合。
在冷血出現後,屠晚便知道自己今晚的任務完不成了。
他雖奇怪冷血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該有專門的人手引走他才是,但這個問題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匆匆捏出人身将冷血引回來的文雯深藏功與名。
他絲毫不戀戰,一個借力便毫不猶豫的脫離了戰場,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屠晚全力運起輕功,他是那麼快,像個黑色的影子穿梭于屋檐之中,便是風也被他甩在身後。
他在大将軍府目睹過許多次任務失敗的下場,他并不想成為其中的一個,此刻他唯一要做的,是隐藏行蹤,在驚怖大将軍得知任務失敗的消息之前,跑得越遠越好。
冷血并沒有繼續追,縱使他的憤怒幾乎可以點燃一切。但此刻,保住朋友的性命比什麼都重要!
屠晚已走,文雯也将用來吸引冷血的那個人身重新變回雲。看來不用冒着暴露的風險出手了。
幸好是晚上,距離也隔得夠遠,否則冷血肯定一眼就看穿粗糙捏的那個人的破綻。
此刻文雯本應迫不及待貼上去,但瞧了瞧冷血,又瞅了瞅桌上的點心,文雯遲疑了一瞬。
算了,反正不差這一天,如果冷血跑的話再找一次就好。
文雯不再猶豫,她輕輕将包裹嚴實的點心紙拆開,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塊咬下一小口。
唔——
好軟好細膩,比之前吃的好吃好多!
冷血詫異地看了眼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吃東西的文雯,不知是否該佩服她這種輕松的心态。但不論如何,沒有受傷都是幸事。
他迅速依次檢查其他人的狀态,神情略緩,大都沒怎麼傷到内髒。
又在檢查到穿穿時神情重新凝重起來。他連點對方周身幾個大穴,堪堪止住血。對方此刻呼吸已經很微弱了,這樣下去必死無疑。
穿穿需要大夫,但他現在的狀态根本無法挪動,而經曆了剛才事情的冷血也不敢輕易離開——他自是不知曉屠晚已經逃命去了。
“我來看看。”阿裡媽媽艱難闆正自己的骨頭,額上冷汗涔涔。與此同時,她的弟弟老何也費力支起了自己。
他們出身武林十三家之一的下三濫何家的分家。何家人顧名思義,精通各種“下三濫”手段,但多為人正派。
老何臉上擠出一抹笑:“下三濫嘛,偷摸搶砸、下藥偷襲什麼的總要都學一點。”
他喂了穿穿一顆保心丹——文雯頗為好奇地瞅了一眼,并讓冷血幫個忙。
“出去向左走兩間房,那間東北角的房梁上,你往牆根摸,鑰匙别在木頭縫裡。拿到鑰匙再從這個房間門口再往右走十步,有塊空心的地方,敲一敲就能找到,扒拉開土就能看見鑰匙孔,裡面有些保命的東西。你拿過來。”
冷血估算一下距離,确定就算敵人折返自己也可以及時趕到,點頭離開了。
方才打鬥中,蠟燭早已被餘風掃滅。
對于習武之人,夜晚對視力影響不大。但若治傷,些微的幹擾就可能造成天差地别的後果。
貓貓努力呼吸幾下,平複好自己的情緒,找出火折子重新點燃蠟燭,讓大家行動更方便些。
房間驟然亮起,文雯不适應地微阖下眼,少頃,待眼睛習慣後伴着燭火,将剩餘部分慢慢品嘗完。
察覺到腹部的飽漲感,她小心地将剩下的點心用油紙照原來的樣子重新包好。
唔……感覺意識不如之前清楚了,眼皮也變得沉重,是這個人身需要休息了嗎?
默默歎息人族果然麻煩。
文雯扶着椅子站起身,目光匆匆掃過忙碌的衆人。
冷血不在?
天上的雲轉悠一圈,很快找到了對方的位置,對方在附近的房間尋找着什麼。
知道對方沒走後,文雯注意力重新回到小房間,環顧一圈,視線停留在正在幫忙包紮傷口的貓貓身上。
“我要休息。”
平淡的聲音響起,衆人皆愣了下。
剛剛醒來的穿穿察覺到她在對貓貓說話,登時立刻就怒了:“你這是什麼态度?!”
動作幅度過大牽扯到傷口,穿穿沒忍住嘶了一聲,貓貓忙上前安撫他。
為什麼生氣?
文雯不解,她沒搭理對方,隻徑直看向貓貓,後者不自在地避開了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