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中原一點紅遞過來的水,文雯一飲而盡。
就算有了護衛,冷血仍是甩開她單獨行動。這樣下去,她什麼時候可以修煉成功?
文雯決定想想其他辦法。
這些日子裡,中原一點紅開始了他兢兢業業的護衛生涯,然後他發現,他家小姐的生活圍繞睡覺——吃飯——冷血三點循環,偶爾會穿插其他人教她基本生活技能,但如果三點種的任何一項都可以打斷這項流程。
這樣的作息不太對吧……
想着前輩讓自己細心照顧小姐的囑托,中原一點紅一手啃着包子一手拿着筆,窩在房頂将自己的所見所聞寫在信裡,寄回了組織總部。
不遠處負責監視他将信的内容盡收眼底的人:“……”
一次聊天,老何裝作不經意詢問:“小夥子,你之前是幹啥的?”
中原一點紅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人生經曆,似乎沒什麼不能說的,老實答道:“練功,練劍,種地。”雖然沒種幾天。
回答裡混進去了樸實到難以置信的一項。
“你在開玩笑吧?”一旁偷聽的穿穿沒忍住問道,“你不說你是被你們首領派來的嗎,你們組織還有種地的?”
“我們組織幾乎所有人都種地。”中原一點紅實話實說。
他的表情過于誠懇,以至于老何和穿穿兩人愣是沒在他臉上找出撒謊的痕迹。
一次秘會上,阿裡懷疑道:“文雯姑娘的家人會不會就是請個護衛保護安全?這個中原一點紅,我看着也不像潛伏當間諜的料。”
而且比起當護衛,對方現在更像是仆人,真是端茶又倒水的。
其他人:……
實不相瞞,他們現在也這麼想。
穿穿則堅持反對觀點,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你覺得那個文雯像是哪個地主家的姑娘嗎?”
她的情報和武功高強的護衛怎麼解釋?
……确實不像。
于是他們猜測那封信是不是寫的暗語。
中原一點紅的飛鴿在組織裡有專門的人負責,得到信的第一個人自然是薛笑人,他迫不及待地打開信想尋找文月的破綻,然後就得到了一份兢兢業業的保父工作記錄。
薛笑人:“……”
他明明記得中原一點紅是個很忠心很有能力的冷酷殺手,所以才派他出馬,人怎麼可以變得這麼快?
算了,薛笑人安慰自己,至少得到證實,文雯和文月确實關系匪淺。
但文雯身邊圍繞的冷血等人并不好對付,驚怖大将軍最近失蹤,他手下已經亂成一窩粥了,或許可以試試引過去……
薛笑人瞳中閃過一絲冷光。
中原一點紅由他撫養長大,武功由他一手指導,隻會聽他的命令,鹬蚌相争漁人得利,把握好時機,依中原一點紅的武功足夠帶走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但這些算計之後再說,現在,薛笑人還要任勞任怨将紙條給文月送去。
同文雯這些日子的悠閑自得不同,文月這些天可謂旰食宵衣、焚膏繼晷、兢兢業業、通宵達旦、廢寝忘食。
她學習認字寫字,學着算數記賬,記住組織每個成員的臉,熟悉組織的結構,背下所有土地的地址,并記住每個土地所種下的莊稼,然後還要背下每種莊稼對雨水陽光的需求,天熱找雲遮陰天旱下雨天澇驅雲……
如此種種不一而數。
文雯一直覺得她瞌睡,是因為文月将疲倦轉移到她身上了,畢竟文月不能睡覺。
她還要繼續肝。
其實文月作為雲身,與文雯的人身不同,生理上沒有睡覺的需求,然而心裡的疲憊遠超生理的本能。
雖然本質上是同一朵雲,意識互通,但為了突發意外時及時反應,文雯和文月都有一定的自主權限,而不同的經曆也使他們的性格有了細微差别。
比如,當上首領不過短短數月,文月已經養成了極為暴躁的脾氣。
啪——
不知是誰的工作報告被狠狠摔在了地上。
“開會時說過了,這裡不種水稻!”她又要重新背地圖!
“還有說過多少遍了,買種子要種類、數量以及價錢都記下!”
纖細白皙的手拍下,轟隆一聲巨響,面前的書桌被拍得四分五裂,木屑飛濺。
書桌前的大漢低着頭死死盯着地面,一下也不敢躲。健碩高大的身形此刻恨不得蜷縮進洞裡。
文月怒目而視,吼道:“看地面做什麼,有字嗎?!”
那大漢唰地一下探起頭,隻是眼神看天看地看左看右,就是不看眼前怒氣沖沖的首領大人。
客觀講,絕色美人臉上怒容,活色生香,十分容貌更添幾分,當是盛景。
文月姿色傾城,又武功高強,還是首領。組織裡又都是血氣方剛的漢子,權色财,即使是被要求泯滅人性的殺手,剛開始也有不少人起了心思。
第一個月,不少人孔雀開屏獻殷勤,第二個月少了一半,第三個月已經一個都沒有了。
不僅是因為這位首領大人越來越暴躁的脾氣,也是因為組織裡開始讓殺手上課了——因為不識字導緻工作量加劇的文月安排。
于是,殺手們的噩夢開始了。
種不好地被農民師傅告狀——挨打挨罵,上課不認真聽講功課沒做好被夫子告狀——挨打挨罵,工作彙報有錯誤被首領逮住——挨打挨罵……
組織殺手:“……”
嗚嗚嗚,他們想回去以前刀尖舔血的生活了。
回到現在,看着眼前種錯地還死活不肯說話的人,文月怒火更深。
她舉起了巴掌——
等薛笑人來到書房時,看見的便是一屋狼藉。隻見地闆上到處是木頭碎屑,各種文書紙張亂飛,房間内已經看不見一個完好的家具了,一個大漢躺在地闆中央,鼻青臉腫、滿頭是包,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目。
大漢身前,還站着一個神情冰冷的紅裙姑娘。
多虧這段時間的鍛煉,文月已經可以精确控制力量使挨打的人足夠痛但又不至于影響上課幹活。
聽到動靜,怒火未消的文月斜睨過去,見是薛笑人,臉色稍微緩和些許。
是她難得不惹人生氣的下屬。
看着地上人的慘樣,薛笑人咽了口唾沫,覺得自己身上的骨頭也隐隐作痛。
他忙在臉上堆上笑,将信恭恭敬敬遞了上去。
“首領,中原一點紅的信。”
這個瘋女人!計劃等周密一點再實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