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你創造了人間風景？”兩人走在街市上，阿芙納魯拉想起剛才的話，不免好奇。

阿圖姆的心緒還未從剛才的事情轉變回來，隻是淡淡回了句，“嗯。山川、河流、黑土地、植物、牲畜都是我創造的。”

“那我們呢？人類也是你創造的？”

“你們不是。”阿圖姆抻了兩下僵硬的脖頸，呼了口氣，答道，“創始之初，隻有衆神、天地、人類和鬼魂。那時候，三界還未統一，人類也還是愚昧的。他們餓了，沒有食物可以吃，隻能吃自己的同伴，所以我創造了這條大河給他們，帶來可以在人間播種的糧食。後來我發現，他們還在吃自己的同伴，我才想到，他們也許是想吃肉。所以我又創造了牲畜，牛、羊、豬這三種，不僅可以為他們提供肉類，還可以提供新鮮的奶給他們喝。自從有了這些，他們的生活好了很多，更多人活下來了，人丁興旺了。後來人類給那條大河取名為尼羅河，并且開始膜拜我，花費重金建造龐大的神廟供奉我，建立起的第一個神廟就是太陽神廟。”

阿圖姆看了阿芙納魯拉一眼，繼續說，“那時候幫助人類的隻有我，這也是造物主賦予我的使命。但跟我不同的是，其他神明一開始就很厭惡人類，覺得他們是不開化的蠻族，早晚有一天會自取滅亡。嗯，就跟現在阿蒙他們的想法是一樣的。”

“但是我反對這種說辭，因為我發現人類善良淳樸并且知恩圖報。他們想要的不過隻是食物和水源而已。他們想要活下去的願望很簡單，那麼作為埃及的神王，我怎麼會不滿足他們呢？自那之後，我就想方設法說服太陽家族的神明，并且收服了徘徊于各地的一些小神，組建起如今的神界，開始派遣他們通過神廟治理人間。”

阿芙納魯拉默默聽着，并未多言。但心中卻始終無法保持平靜，這就是人類崇拜他的原因。難怪人類會崇拜他，難怪曾經的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

這樣的神明，很難不信服。

“後來，過了很多年，有幾千年吧。我看着人間起起落落，不斷發展。又陸續送去了一些隻在神界生長的植物和動物，沒想到在人間也能存活。不過，唯一不同的就是貓了。貝斯特她是我從更北的地方帶回來的，自她開始，貓才被引入了埃及。我派遣她掌管第18諾姆，不光是因為想為她在埃及找一處容身之所，還因為這裡離她的家最近。”

“她本來...沒有家嗎？”

“嗯，不過她現在有了。”

阿芙納魯拉點點頭，本來她也是沒有家的，如果沒有遇到養母，或者說如果阿圖姆沒有派姆特來到她身邊，她可能還在外面流浪，也許已經死了。這一切是刻意的安排，還是命運的捉弄...

阿芙納魯拉不禁回頭多看了阿圖姆兩眼，又聽他繼續說道，

“人類真的很聰明，善于發掘善于創造。我也僅僅是給了他們最基本的東西，你看，你們生産出了多少。龐大的建築、精緻的花園、還有高高矗立的‘我’的塑像。”

“原來你見過？”阿芙納魯拉驚異。

“怎麼沒見過，‘黑紅的皮膚是血性的顔色，高大壯碩的身軀使我顯得格外威猛’..”阿圖姆學着阿芙納魯拉說話的方式，回答着她的話。

“啊...原來那個人...是你！”

“你說我是個好神。阿芙納魯拉。你還記得嗎？”

“嗯。”阿芙納魯拉從鼻間哼出一聲。

“我現在在你眼裡，還是個好神嗎？”

阿芙納魯拉沒有吭聲。

“我知道，我做過很多傷害你的事情。但那都是因為我愛你...”

“所以不擇手段。”阿芙納魯拉冷道。

阿圖姆眸光一滞，扯了嘴角，“是啊，但我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我希望我們能好好在一起，為了我們。”

他說，我們。

不是你能好好陪在我身邊，而是我們能好好在一起。

這是神明的承諾。

可是太重了，她承受不住。

她抿了唇角，垂眸點頭，算是應了。

阿圖姆喜上眉梢，欣喜地回身抱住她，緊緊箍在懷裡，生怕她下一秒會反悔。

隻是阿芙納魯拉沒忘，當年那個黑袍男人冷冰冰地向她提出的要求。

為伊瑞特，拆除聖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