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是在上午出發的,阿芙納魯拉随着阿圖姆經由人間神廟的至聖所,悄無聲息的進入人間。神明光顧人間非常簡單,或者說神明往來于三界都很方便。進入人間通過神廟,想要返回也是通過神廟。來往杜阿特,乘坐太陽神的太陽船即可。但是人類就不一樣了,正常的人類上不去神界,如果上去了就如阿芙納魯拉一樣下不來人間。要去往杜阿特也還算是有辦法,隻不過要付出一定代價,那就是你的生命。
再次回到人間,阿芙納魯拉心中五味雜陳。看着熟悉的人間,感受着人間的煙火氣,來往行人的鬧市,還有神聖莊嚴的神廟。一股恍若隔世感湧上心頭,鼻尖一酸,濕了眼眶。
她深深呼了一口氣,平複躁動的情緒,小心翼翼地希望這一切小動作沒有被阿圖姆注意到。阿圖姆是不希望她留戀人間的,這她明白,他需要她老老實實待在神界,待在他的身邊。
阿圖姆使用瞬移魔法将她帶到了一處偏僻隐蔽的山林。這裡高大的樹木直冠天際,蔥郁枝桠盈滿雙目。本來是什麼都沒有的,但随着越走越深,阿芙納魯拉發現眼前浮現出一棟建築,而這建築好像被隔絕在透明的結界内,隻有他們能進來,鳥類、昆蟲、走獸完全進不去。
“這是哪裡?”阿芙納魯拉疑惑地問道。
“秘隐家族的領地,無淵山林。”
阿圖姆正說着,一個男子在從林中現出了身影,手提弓箭,肩背箭筒,昂首闊步朝他們走來。走近了,阿芙納魯拉才發現這是一位藍皮膚的神明,五官深邃,眉目清俊,頭戴插着兩根長羽毛的頭冠,複雜的紋樣一直延伸到脖頸。他穿得極其簡單,基本款式的上衣和褲子,腳踩木質平鞋,但卻走出了一種高傲矜貴的姿态。
他和阿圖姆差不多高,兩人視線基本齊平。
男人首先開口,“王,好久不見。”
“是啊,阿蒙,有個百餘年了。”
被稱為阿蒙的男子騰出手來拍了拍阿圖姆的肩膀,“又成熟了不少。”
他說着,招呼兩人進屋。
秘隐家族一共有爸八位神明,四對夫婦,除了努恩和瑙涅特外,分别生活在無淵山林的不同地方。領導者是阿蒙,而他的妻子是阿蒙涅特,同為不可見的大神,隐身術掌握得極好。阿蒙忙活着收拾桌子,又說,“阿蒙涅特去找庫克他們釣魚去了,還好我打獵回來了,不然還得讓你們多等一會兒。”
說完,他注意到阿圖姆旁邊的阿芙納魯拉,問道,“這位是?”
“阿芙納魯拉,我未來的妻子。”
阿芙納魯拉禮貌地和阿蒙打過招呼,阿蒙本來在擦桌子,聽到阿圖姆的話,不解地擡頭看了她一眼,卻在看到她相貌的瞬間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神後?”阿蒙問道。
“是。”阿圖姆答。
阿芙納魯拉和阿蒙皆是一怔,後知後覺意識到這意味着什麼。
在阿蒙看來,阿圖姆簡直就是在胡鬧,連帶着看阿芙納魯拉的眼神都變了。過了兩秒,又跟沒事兒人似的繼續忙活起來。
阿芙納魯拉心中不免想起人間老祭司曾講過的話,
“不要輕易接近阿蒙,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
阿蒙神的周身都圍繞着一股疏遠清冷的氣質,卻偏偏幹着最接地氣兒的活兒。他擦完桌子,又開始刷杯子,為兩人倒水倒酒,忙活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門還沒關,又轉身出去關門。
大概收拾了半個小時,三人才坐在桌邊說上話。阿蒙也沒寒暄,直接切入正題,
“王,我知道你來的目的是什麼。但我的态度你也知道,人間的事情我不想管。”
阿圖姆飲了口酒,沉默半響,開口道,“但你知道現在的情況,如果沒有八神團出面,這片地域的人間必定會危機四伏。”
“那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好了。” 阿蒙靠在椅背上,雙手環胸,風輕雲淡地言道,“這是造物主定下的法則,我們為什麼要打破?”
“造物主創立的規則是需要我們去幫助人間,治理三界。” 阿圖姆聲音沉了幾分,帶着不可忽視的威嚴。他眸光漆黑,眉頭微皺,明顯是不滿于阿蒙的說法。
但阿蒙絲毫沒有被影響,“王,不要以為你創造了人間風景就可以拯救它。”
阿芙納魯拉垂眸聽着,又見阿圖姆眉宇間凝滞着怒意。
“你的降生,我們八神都參與了,我們看過的世事比你更多。如果你還認我這個老師,聽我一句勸,無為而治,才是你治理三界的良策。”
一番談話不歡而散,阿蒙開門送客,沒留他們吃晚飯。
阿蒙的态度代表了其他神明的态度,阿圖姆也不打算去拜訪剩下的七位原始神明,就算去了,多半也是無功而返。這不是他第一次在秘隐家族的神明面前碰壁了,畢竟創始之初,沒有神明熱愛人間,更不會有神明願意幫助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