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螞蟻好多……
要撐破他的頭骨了……
蕭随雲在無盡的黑暗中大口地喘息着。
直到深淵的盡頭,他看見了許多光點,它們像是紛飛的蝶,撲棱着銀色的翅膀,從他的身側穿過。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觸上一隻蝴蝶。
刹那間,無數斑駁的記憶在他的眼前展開,陰暗的,熾熱的,灼燒的,纏綿的……
盡數鑽入了他的頭腦之中。
“啊!”
蕭随雲徹底失去了意識。
*
那時距離他們初次雲雨後不久。
令蕭随雲詫異的是,明明二人之間皆無情意可言。
甚至自己當時是被那人灌了助興的春藥。
他覺得那是屈辱的。
不情不願的。
他雖然并無心愛的姑娘,但也憧憬過與心上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像是凡間無數對辛勤的夫婦,二人在一塊平平淡淡地相敬如賓便可。
更是從未有過那斷袖之癖的念頭。
蕭随雲素來都是一個循規蹈矩之人,可他的初次親吻,初次同人雲雨的對象皆是那個男人。
那個在怡春院裡豪擲千金要買他一夜,結果自己喝醉了,還恬不知恥地光溜着身子,最後被蕭随雲用鞭子抽了屁股蛋才安分的男人。
那個第二次見面,在天乾宗的晚宴上冠冕堂皇言之鑿鑿,背地裡卻拿着他母親留下的耳墜威脅他的男人。
他記得自己當時氣急敗壞,要從李縱情手中奪過耳墜。
結果卻被那人一把攥在手心裡。
也不知背地裡使了什麼仙法,自己無論如何都掰不開他的手。
見蕭随雲吃癟,李縱情嘚瑟得像是一隻偷了雞吃的狐狸,趾高氣揚地看着他。
最後這隻狐狸還不知受了什麼蠱惑,逗弄了他一會兒後,又舔了舔嘴唇,狹長的桃花眼中神色晦暗,湊近他道:
“你親我一口,”
“你不是想拿回耳墜嗎?”
“親我一口我便将它還給你。”
蕭随雲心中一窒。
但還是忍着要揍他一頓的沖動,輕輕地啄了那兩片薄唇。
正要離開。
二人方向調轉,這隻言而無信的狐狸唇角勾起,踮起腳,伸長了脖子,将他按在牆上強吻。
……
而前些時日,自己一不小心,又被李縱情騙去,灌了春藥,那夜裡二人如同交頸鴛鴦一般折騰了一夜。
而最令蕭随雲疑惑的,便是那夜過後,盡管李縱情穿好褲子便像将他忘了,也沒像從前那般想着法子來找自己。
但是……
自己這些天的夢裡全是他。
那一夜的他。
高高在上,睥睨凡塵的仙尊小心翼翼地借着幽暗的燭火,急得滿頭大汗,手忙腳亂才勉強坐好。
明明雙腿顫抖卻倔強地咬着唇,試圖搖曳的他。
起身時眼尾甚至拽着淫|蕩的薄紅的他。
嘴角沾染着污濁,卻狀似單純無知地舔唇的他。
最後被頭撞床首上,眼眶裡盈滿了淚,帶着蕭随雲的手讓他揉的他。
……
蕭随雲才是弱冠之年,年輕人難免火氣旺盛。夜裡他常常将掀開被子,覺得往常舒适溫暖的被子此刻熱得煎熬無比。
好熱。
閉上眼便是那夜的李縱情。
睜開眼濕涼的氣息再次包裹住他的肌膚,而被褥又得換了。
阿姐似乎發現了他的異常,曾隐晦地問他說有沒有看上什麼姑娘,要不要找上媒婆,去那姑娘家問一問。
蕭随雲猛吸一口氣,說不用。
阿姐垂眸,隻道讓他他好好注意身體,若是喜歡上了什麼女子,回來同她說,找個媒婆堂堂正正地踏上那姑娘家的門檻提親。
末了還不忘告誡他一句,莫要做出對不起人家姑娘的事。
人家姑娘……
蕭随雲心底嗤笑。
他心底既隐約憎恨為他灌下春藥讓他屈辱無比的男人。
而在不為人知的夜晚裡,身體确是誠實的。
他一遍一遍回味的李縱情在他的身體上留下的痕迹。
李縱情暗啞的聲音,柔軟的腰身,垂落至腰間的發絲掃過他腿間的癢,他難耐時的悶哼聲,連鼻音都帶着鈎子一般……
将這二十歲的處男勾引得心魂動蕩。
不行!
又是一個夜晚,蕭随雲粗重地喘息着,他睜開凝結着墨色的雙眸,攥緊了手中的被絮。
他要被折磨瘋了!
要麼是李縱情在他身上施展了某種被列為禁術的妖法,讓他輾轉難眠了這麼多天。
要麼……
他不是李縱情的第一個男人,不然他怎麼知曉羊毛圈與春藥,通過娴熟的技藝讓自己晝夜不安?
畢竟第一次遇見他時,那人不就是坐擁右抱,一副深谙與風月此道的模樣?
這個想法讓他心底有些不快。
但是他更憎恨的是自己。他曾經最厭惡的便是舅舅那般為床上那檔子事癡迷不已的樣子,而自己如今不就與那發情的野犬一般嗎?
所以,蕭随雲不久後便再次去找了李縱情。
至于為何要取找,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總是頭腦混沌着便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