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又吸了吸鼻子,活像一隻被人丢棄的流浪狗。
無助又可憐。
“你别哭了,這麼大人了,快擦擦……”
宋春遲無語,遞過手帕。
誰曾想她這麼一說,趙景潤的眼淚又嘩啦啦流出來。一整張帕子,立馬濕了大半。
宋春遲有理由懷疑,這帕子能煎出鹽。
不過,前世趙景潤是這性子嗎?
宋春遲整個人陷入了巨大懷疑,她記憶裡他,是什麼樣子呢?
她好像有點記不清了。
“你别哭了!”
她煩躁的抓抓頭發,本來想吼,一瞧見趙景潤這可憐吧唧的模樣,頓時軟了語氣,輕聲哄道:“别哭了,不怪你,我沒生氣。”
見趙景潤不信,她胡謅了個理由。
“我開玩笑了,呵呵呵……”
“那你答應我,以後不準再這麼說自己了……”
趙景潤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好似她不答應,他就要立馬哭出來。
宋春遲無奈,點點頭,哄道:“好好好,我答應你。”
從内間走出來的木醫師目瞪口呆,一副不可置信地模樣逗笑了宋春遲。
趙景潤見他笑,也跟着一起破涕而笑。徒留木醫師一人在原地蒙圈。
忙活了一上午,昨夜又睡得晚,宋春遲打了個哈欠,趙景潤忙推着她去醫館後廂房休息。
見宋春遲進了房間,沒過一會兒就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趙景潤才轉身離開。
他嘴角噙着笑,心想,不枉他偷偷摸摸去找了一些話本子看,裡面說的果然沒錯,要學會對人示弱,引對方憐惜。
……
國公府門口,趙景潤剛從馬車上下來,雲雀就湊到他跟前,興奮地說着:
“世子您快随我進去,大小姐給您準備了好大一個驚喜了!”
“什麼驚喜?”
見他疑惑,雲雀賣關子道:“您去了不就知道了嗎?”
“您放心,您去了保準開心!”
趙景潤一頭霧水的跟在雲雀身後,直到他走進廊亭,瞬間明白了雲雀口中所言的驚喜是什麼。
他看着遠處的趙文瑄等人,直覺頭疼,拔腿便想走。
雲雀攔在他身邊,一臉激動,“世子爺您朝思暮想的郡主今日來了,怎麼卻要走?莫不是害羞呢?”
他聽着有些不悅,卻沒有發作。
他按耐下心中的脾氣,解釋道:“我沒有朝思暮想。”
雲雀不信,打趣着:“那您那日怎麼尋着我問怎麼追姑娘,不是心悅郡主是什麼,府裡上上下下都知道,郡主是未來的世子夫人……”
趙景潤不欲與他多言,轉身邊走,卻不想,遠處的趙文瑄等人聽見動靜,驚喜地走了上來。
“表妹好。”
他淡淡向趙文瑄打招呼,語氣生疏客氣。
一旁的雲雀察覺到不對勁,以為他害羞,主動熱絡氣氛。
“郡主,您今日可算是來對了,您不知道,世子爺前夜可是因為您飯不能食夜不能寐了!我可是頭一次見到世子這般模樣,啧啧啧,真是為情所困啊……”
“前夜?”
“對呀對呀,就是前日世子回府後……”
雲雀還想繼續說,猛地被趙景潤打斷。
“閉嘴!”
怒火攀上他的青筋,凸起的脈絡橫繞在他額頭,他訓斥道:“國公府就是這樣教你妄議主子的嗎?”
雲雀被他吓到,結結巴巴地,不知所措。
趙紫萱走上前來安撫,向雲雀投以一個鼓勵的眼神。
雲雀立馬來了勇氣,大聲道:“世子問我怎麼追姑娘,還熬着夜,親手做了一支簪子!”
“世子今日出去就是去送簪子的!”
雲雀沉浸在自己的委屈之中,并未發現周遭的幾人都變了臉色。
“是嗎?”
雲雀邊點頭邊眼神控訴着趙景潤,似乎十分不滿。
“那既然如此,哥哥不妨把簪子拿出來,讓表姐見見。”
趙景潤感覺到為難,一是他還沒有讓宋春遲答應跟他在一起,二是他擔心他告知給趙紫萱她們,會給宋春遲帶來麻煩。
思慮之下,他直接否認了此事。
“雲雀誤會了,那夜我不過讀經書入了神,竟被他以為我在做簪子,我怎麼會做這些呢?想來他平日看的話本子看多了,居然把我給代入進去了。”
“明明不是這樣的……”
“不是怎樣的?”
見雲雀想自證,趙景潤投射一個威脅的眼神,總算止住了他的嘴巴。
他向趙文瑄緻歉,“雲雀一家都是府裡的家生子,雖與我們不是親兄弟,但也算是有了一段手足之情。平日裡在府裡沒皮沒影兒慣了,一時嘴巴跑了火車,表妹莫怪。”
“表哥客氣了。”
趙文瑄笑笑,語氣陡然一轉:“隻是奴才始終是奴才,還是要嚴加管理才是,縱然天大的情分,也抵不過一句尊卑有别,表哥你是世子,日後便是國公,若讓人知道表哥你這般仁慈,日後别人怎會敬你國公身份。必要的時候,還是得殺雞儆猴!”
“依我看……”
她語氣頓了下,看向趙紫萱。
“萱萱處置了吧。”
趙紫萱揮手,立刻就有奴仆堵住了雲雀的嘴巴,把他拖走。
“讓表姐看笑話了。”
趙文瑄也是不客氣,直接應下,旋即她像是想到了什麼,捂嘴朝趙景潤嗔怪道:
“表哥可真的要好好管一管府裡了,若是日後……”
“日後我進了府,再出現這樣的事情,我可是不依的!”
她把羞紅的臉龐湊到趙景潤跟前,說出的話讓趙景潤心一沉。
“姑姑今日說了,等表哥你及冠,我們就宣布訂婚。”
“屆時我就可以陪着表哥一起遊山玩水,吟詩作詞賞曲啦。”
見趙景潤沒反應,她眸光一淡,狀似無意道:“姑姑說,過幾日要為我們舉辦一場賞花宴,會邀請許多千金小姐來,屆時表哥可以把宋姑娘邀請過來,一起熱鬧熱鬧。”
“畢竟宋姑娘幫了表哥,我們作為主家,自然得好好回報回報。”
她嬌笑着,眸子裡透露出一副不谙世事的單純,好似同剛才随意生殺予奪的少女,俨然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