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澤宇那呆呆傻傻的樣子,不像會有這般心機的人,再說,牠故意吓她幹什麼?吓她還給她帶飯,想幹什麼?把她折磨的精神失常,再帶回去給牠媽當兒媳婦?
宋澤看着比徐澤宇聰明的多,但也更好拿捏。二人之間的情誼更加深厚,并且在夜晚的談話中,她敏銳的覺察到,宋澤在這段關系中,應當是一直處于下位。
對“夏起南”十分依賴。
那麼,狗狗當久了,會不會想變成人呢?
她不知道,這兩個人的身份雖說天差地别,目的卻大差不差,把她帶回家當媳婦。
一個是想讓牠媽媽接受她,一個是想帶回家給牠爺爺看。
什麼媽媽爺爺的,夏起南通通不想管。
這狗爹的無限流,她心裡暗罵,等她以後當導演了,就寫一個女主娶了八十八個男人回家當賢夫良父的故事。
夏起南打定主意,今晚先睡覺,明天睡醒後,打開大門看一看。
在無限流世界裡,半夜開門是很危險的,很容易開門殺,她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她看着這小圓球,略微思索了下,在手裡掂了掂,便把它扔進了洗手間,随手關上了門。
就當給蟑螂放曲兒了。
夏起南又檢查了一遍,确認沒有其它東西後,這才坐在床墊上,躺了下去。
果然如她所料,這麼破爛的屋子沒有好的床墊,坐着都硌屁股,更别提躺着,直愣愣地,活像個木闆。
夏起南不禁懷疑,躺在這,或許還沒有躺在地上舒服。
算了,睡覺。
意識昏昏沉沉睡去,在夢的世界裡起伏,她看到了另一個人,徐澤宇。
……
徐澤宇一開始并不是這樣的。
二人在大學時相識,那時候,徐澤宇在利用課餘時間兼職跑外賣,夏日炎炎,大汗淋漓。牠坐在椅子上一個勁的擦汗,身上的黃色外賣服甚至能擰出汗水來。
夏起南正和好友一起逛操場,無意間望向了牠。
二人目光彼此對視,又不經意地錯開。畢竟一個陌生人,誰會在意呢?
可是第二次見面,卻意料之外的很快。
宋淮為了感恩夏起南的醫院之恩,給她點了一周的飲料。
原本是想給她一大筆錢,宋家也不差錢。給一個護工三倍的錢,還是有的。
但夏起南的自尊心不允許她接受這麼多,連連擺手拒絕,宋淮便使用迂回戰術,說這隻是給朋友買的飲料,貼心的點夏起南愛喝的三分糖口味。
在醫院共同生活過一段時間,彼此的口味一清二楚。
可夏起南接到一通電話,是一道慌張的聲音,聲音的主人不知所措,甚至打了磕巴:
“你,你好!我是你的外賣騎手,你的飲料被我不小心碰撒了,我可以賠你的!”
夏起南剛想嗯嗯點頭,答應這個選項。卻看到操場對面,拿着電話的是昨天那個騎手。
很有趣不是嗎,昨天見到的人,今天就扯到了關系。她認為這是緣分,更應該認識一下。
她走了過去,臉上笑容腼腆,嘴角勾起弧度:“你好。”
後來,兩個人就熟悉了。夏起南驚訝的發現,這個男孩的課餘時間約等于零,不是跑外賣,就是做兼職。唯一的個人時間,隻有可憐巴巴的趕着回宿舍的十分鐘。
然後,洗漱,上床,睡覺。再開啟新的一天。
牠家很窮嗎?夏起南想,再窮也不會有她家窮了吧。
倒是不窮,但也不富裕。
徐澤宇是典型的普通家庭,卻又想讓孩子上一步,再上一步。
家裡母父都是普普通通的普通人,像一顆平平無奇的石子,丢進大海裡都聽不出個水花聲響來,可就是這樣的母父,想讓唯一的男兒争光。
不夠好,還是不夠好。
他們用挑剔的眼光注視着徐澤宇身邊的一切,這個朋友不夠上進,不能要。這個朋友不夠有錢,不能要。這個朋友對你沒有幫助,也不能要。
他們看見夏起南,和自己男兒走得很近。
但這樣貧窮的女孩,又為什麼可以留在男兒身旁?多麼影響男兒的前途?于是還是理所應當的拒絕了:
她不夠有錢,不能要。
這麼多年,徐澤宇第一次為母父對自己控制欲太強這件事,和母父起了争執。
你憑什麼管我!你又不是我!這麼多年大大小小的事情,你總是不讓我做主!我都這麼大了,又不是傻子!……
細碎的争吵化作刺向親人的刀刃,在刀光劍影中,似乎看不清自己的模樣。
母親流淚,說你當真這麼想我們嗎,我們都是為了你好啊!
父親在一旁不說話,隻是歎息,說你知道的,這麼多年,我一直和你媽媽意見相符,别讓我們失望,你是我們唯一的孩子。
又是這句話,又是這句話。
他們拿這句話壓了牠一年又一年,但徐澤宇卻無法反抗,母父對牠的好是真的,夏起南對牠的好也是真的。
徐澤宇想起那天女孩臉上綻放的笑容,“你很忙嗎?口渴嗎?正好我今天有兩杯飲料唉。”
牠攥了攥拳,又無力的放下了。
徐澤宇輕聲說,好,我也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