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柄剪刀剪掉了她右邊的酒紅色蝴蝶結,白六把它收好,讓吳蘇玉的腦袋枕在了自己的腿上:“這是交易,再下一個星期三來臨前,你得聽我的。”
“你是個乖孩子。”
*
“當-當-當--”
鐘聲喚醒了孩子們沉睡的靈魂,衆人迷迷瞪瞪之際,趙禧早就飛快的換好衣服和鞋,柳絮明白她的驚慌從何而來,打着手語詢問要不要幫她們藏些早點。
“謝謝。”
趙禧揉了揉柳絮的腦袋,她避着老師跑的飛快,生怕晚去一步吳蘇玉就會和謝塔一樣變的東一塊西一塊。
白六是個瘋子,這是愛心福利院裡所有孩子的共識,從單純在書裡塞小動物屍體演變到殺掉謝塔隻為了那本《瘦長鬼影殺人實錄》,趙禧不敢想象吳蘇玉會遭遇什麼。
“叩-叩-叩--”
她敲響了那扇沉重的門,門上的鎖被時間鏽蝕,搖搖欲墜的晃悠着,最終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掉在地上,門在她面前打開,溫暖的陽光邁進昏暗的教堂,空蕩的空間裡安靜的能聽到三種截然不同的呼吸。
平穩的,微弱的,急切的。
教堂的神像神情仍然悲憫,它潔白的面被陽光分割成為兩部分,半明半暗,趙禧擡頭仰視着它,深吸一口氣,擡腳走進陰影之中。
“蘇玉?蘇玉?”
教堂裡的血腥味和菌菇味揮之不去,她看到自己拿來的布提兜被人随意的扔在聖壇上,也看見了橘子皮把座椅中間的過道隔成均勻的兩部分,平穩的呼吸聲蓋過了微弱的呼吸聲,有人打了個哈欠,在陰影裡伸出自己的胳膊伸懶腰:“啧,睡的腰酸背痛的。”
趙禧在聽清對方的聲音後臉色唰的變白,看來自己送進來的剪刀沒有成為吳蘇玉防身的工具,反而成了白六趁手的分屍工具。
她害死了她嗎?
“那邊那個,對,别左顧右盼,就是你,過來幫忙搭把手。”白六發現了行迹鬼鬼祟祟的趙禧,頭疼的沖她招了招手:“你的朋友把我腿壓麻了,她還是有些發燒,我認為我們應該送她去醫務室而不是在這裡幹耗着把她耗成一個傻子。”
趙禧:?
她連忙走上前去,吳蘇玉完完整整的躺在長椅上,她睡的并不安慰,眉毛緊緊的皺在一起,臉頰酡紅,皮膚的溫度也燙到了她的手心。
八歲的小孩很輕,趙禧擡着她的腳,白六架着她的肩膀和手臂,兩人像螃蟹似的把哼哼唧唧的吳蘇玉擡到了醫務室,那的老師連忙給她量了體溫,39℃,吓得她連忙給吳蘇玉挂了點滴。
福利院的孩子,準确來說是他們的血都是搖錢樹,少一個都是損失。看着老師忙前忙後的模樣,白六也隻是摩挲着手裡酒紅色的蝴蝶結,垂着眼,莫名其妙的詢問趙禧:“你說她會回到自己的B-612小行星嗎?”
很顯然,人嫌狗厭的他沒有獲得對方的好臉色,但出于最基本的禮貌,趙禧還是回應了他:“别說B-612小行星了,蘇玉差點去見閻王爺,命都快沒了還想什麼玫瑰花和狐狸。”
也是。
病床上的吳蘇玉現在蒼白病弱的像隻易碎的瓷器,精緻的外殼内裡卻空空如也,隻剩一口氣頑強的吊着自己的命。
她病入膏肓。
她藥石無醫。
她奄奄一息。
“今天是星期四,”他将那隻蝴蝶結放在了吳蘇玉的枕頭邊:“你要想死掉也得等到周六的太陽升起。”
“醒過來吧……”
*
吳蘇玉的睫毛上挂着的水珠落下。
不清楚是淚還是水,她疲憊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入目就是那個放在拉萊耶石桌上的水杯,然後是白六那張欠揍的臉。
白六十六七歲和現在長相差别其實不是很大,無非身高抽條,臉上的嬰兒肥褪去,更像隻精明狡詐的狐狸。
“我發高燒燒死了?”
“沒,”他看向了吳蘇玉的右手,那隻小白手套緊緊貼合着她的皮膚:“在遊戲結束之前,我希望你能保管好它。”
吳蘇玉:……
我求吓你大佬你将佢攞走咗啦!咁啲小事至於将我搞到呢個鬼地方啊?
“以及……”白六擡眸,那雙銀藍色的的眼睛眼色逐漸變深,他的身體變小,變成了十六七歲時的模樣:“我想聽你講故事。”
“《小王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