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日再戰吧(汗)。
小要麼小蘇玉,背着書包回寝室,包袱藏在床底下,人站在窗口眺望遠方,除了樹就是草,再不濟有兩隻秀恩愛的鳥。
诶?教堂後面有個湖?
這倒是她從來沒有聽人提起過的,吳蘇玉喜出望外,這湖水看着也不像是地下水蓄成或者人造的,肯定有個口子通往外面的江河湖海,她會遊泳,雖然計劃安全系數低,但成功率高啊。
吳蘇玉把逃跑計劃定在兩天後,她現在高燒不退,再泡涼水保不齊會不會因為體力不支肢體抽筋溺水淹死在這湖裡,她在腦海裡複盤演繹着逃跑路線,被趙禧找到的時候還在想是狗刨的速度快還是幹脆潛到湖底屏氣摸出去躲老師搜捕好。
她這個不省心的病号屬實是把這姐們吓得不輕,趙禧也可能是怕昨晚那一遭她想不開表演自由落體到地底與牛頓讨論蘋果落地的軌迹,找到吳蘇玉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她後腦勺拍了一下。
“高燒四十度你能跑能跳你傻笑,我看你就是病的輕,吃完午飯下午繼續輸液,我看不了你找人看你。”
趙禧話放的狠,吳蘇玉還真就被她唬住了,吃午飯的時候安安生生,就是看那些菜還是苦大仇深,扒拉了兩口米飯就背着老師把餐盤偷摸往後傳。
青春期的半大小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福利院這點貓食定量,他們吃不飽長得也像排骨成精,總而言之被老師當免費勞動力使還填不飽肚子,也不管鹽多鹽少有沒有被人吃過,夾起一筷子就往嘴裡摟,仿佛這頓就是斷頭飯,吃完人就會被拉到菜市場殺頭。
柳絮也是好的不學學孬的,如法炮制吳蘇玉的騷操作,把趙禧氣得狂掐自己人中,罪魁禍首捂住嘴笑的眉飛色舞,正想擡肘戳戳媛媛讓她看大姐的無奈樣,可未出口的話語被囫囵咽下,她看着身邊空出來的位置,垂下了自己的胳膊。
她忘了,昨天晚上不僅媛媛,好幾個姑娘都跟着吹笛小孩走了,她們興緻勃勃,像是要去奔赴嶄新的生活,沒有病痛,沒有難吃的飯菜态度惡劣的老師,也沒有對她們鮮血虎視眈眈的怪異投資人。
她應該為她們高興……
嗎?
她們到底去了哪?
吳蘇玉的情緒外露過于明顯,趙禧怕老師發現端倪,桌下的腳連忙踢了踢她的腿打斷她的思考,小姑娘吸了吸鼻子,眼眶憋的通紅。
人類是群居動物,倘若有同伴中途掉隊也會回頭看一眼有沒有跟上,這種情況在人類幼崽時期最為明顯,孩子是單純的,善良的,天真的,無父無母的他們學會了抱團取暖,彼此之間互相釋放那點微不足道的善意。
因為在這,連活着都很艱難。
*
飯後,吳蘇玉罕見的沒有看到白六,在他是死了還是逃出去了兩個選項裡,她甯願相信這厮死了。
出生且冇良心的東西就該上國道撞大運(磨刀霍霍ing)。
“真是燒傻了,還擱那呲着大牙嘎嘎樂。”幫趙禧看她挂點滴的護工是個十五六的白化病少年,不開口憂郁,一開口幽默。吳蘇玉盯着他那張嘴心裡希望他趕緊閉上,少年也沒自戀到認為自己的魅力迷倒了八歲小姑娘,隻覺得她可能是因為生病難受在發呆,于是使出渾身解數手舞足蹈的講故事企圖緩解她的病痛。
首先出發點是好的,其次先别出發,他真的好吵。
“對了,他們都說你和白六關系不一般,真的假的?”
故事結束,這哥們開始套話,吳蘇玉震驚于這厮被人當槍使還不自知且情商還能低成這樣,本着騙傻子不合适就撒了個善意的小謊言,含含糊糊把事蓋過去反向套話:“白六殺人這事……真的假的?那些被吹笛小孩帶走的孩子又去哪兒了?”
“噓!”少年如臨大敵,左顧右盼了半天确認隔牆無耳才化身說書先生拿腔拿調的講述那段被塵封的往事:“兩年前那會,福利院裡有個孩子叫謝塔,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和我一樣的白化病,除了一雙銀藍色的眼睛外你幾乎從他身上看不到第二種顔色。”
“除了有一種情況,他被抽血的次數比我們要頻繁很多很多,身上的繃帶總是染着幹涸的血,還有着股怪異的菌菇味。”少年摩挲着手臂上的針孔,那似乎還殘存着被針頭刺穿皮肉的痛:“他算不上怪,隻是有些孤僻,隻喜歡一個人抱着本恐怖小說找個角落貓起來看,結果也不知道是怎麼招惹到白六那厮了,就……”
“白六殺過很多人嗎?”
他沒有正面回答吳蘇玉的問題,隻是說出了在孩童口中口口相傳的另一個版本:“其實謝塔這樁案算懸案,因為警察沒有找到他的屍體,連一根頭發都沒有。”
少年擡眸看向不遠處的教堂,但他目光幽深,像是透過彩窗玻璃在看别的東西:“好多人都說白六其實沒有殺謝塔,是福利院老師和投資人抽幹了他的血找了個替罪羊而已。但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看不慣白六的人也很多,謠言一傳十十傳百每個都有鼻子有眼,久而久之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關于白六殺人這件事她其實并不感冒,吳蘇玉更在意的是那些吹笛小孩,少年顯然對這事也是見怪不怪,甚至把醫務室廢棄的輸液管輸液袋挂在身上Cosplay那些怪物:“是不是長這個鳥樣?”
“對對對。”
“你出幻覺了而已,不吃蘑菇就看不到他們,好多蘑菇中毒的都把半夜巡寝的宿管阿姨當怪物了,很正常的群體癔症罷了。”
吳蘇玉:?
神特麼群體癔症,昨天晚上怪物的輸液管快怼她臉上了。
她正想反駁,一擡頭卻對上了雙黑沉沉的眼睛,平靜,深沉,像是深海下的深淵,透不進去一點點光。
可眼睛的主人還是笑着的,仿佛那笑容從出生就印刻在他臉上,從未改變過。
“蘇玉,你和别人聊的好開心。”
白六有氣無力的倚靠着門,雙手環胸,笑意盎然的看着她,視線在吳蘇玉的臉和那個少年身上的“道具”來回流轉:“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
吳蘇玉:……
為什麼感覺他笑的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