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謙不知道姚方隅為什麼這件事如此憤怒。黎謙隻是偏過頭,看着他的側臉,欲言又止,又如鲠在喉。
他好像有很多話想跟姚方隅說。
到了嘴邊,卻都忘了。
“疼嗎?”姚方隅聲音有些啞。
“不疼。”
“對不起。”姚方隅說。
過了很久,久到姚方隅以為黎謙已經睡着時,他聽到旁邊的人清晰而緩慢地說了句話。
“是我對不起你。”
黎謙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說,他們之間本沒有什麼可對不起的。
隻是黎謙覺得這句話他早就該說了。
或許是上輩子,或許是上上輩子。
他記不得了。
健忘的黎先生隻能跟委屈的姚先生說抱歉。
車在獨棟小樓前停下,引擎蓋還在發燙。
上了樓,兩人依然一言不發。不過看姚上校的表情,大概是不氣了。
黎副官熟門熟路地摸到卧室,床頭櫃的花瓶裡還插着一枝新折的桃花。
“你睡隔壁。”姚方隅看到黎謙在自己卧室裡晃悠,皺起眉。
“我記得我上次就睡這裡。”
“上次是你自己跟進來的。”
“哦,這次不行嗎?”
“……”
見姚方隅不答應,垂着眼糾結的模樣逗得黎謙笑起來,他又道:“上校,我怕黑。”
你怕個屁。
偏偏姚方隅吃這一套,默許了黎謙在他床上坐下的行為,轉身去了隔壁,把原本給黎副官準備的杏粉色被子抱過來,把被子和被單都換了。
“上校,你品味不錯。”
黎謙看到暖色的被子,心情好起來。
下一秒,手上被什麼冰涼的東西鎖住。
低頭一看,不出所料是一副手铐。手铐的另一端被鎖在姚方隅手上。
“…”黎逃犯收回剛才的誇贊。
“就這樣睡。”姚上校不作解釋。
“沒換衣服。”
“就這樣換。”
“這樣不方便。”黎謙看着姚方隅突如其來的緊慎,又笑了。
“……”姚方隅默默解開手铐,等姚方隅換好衣服又重新铐上。
“還沒洗澡。”
“不洗了。”
姚方隅熄了燈,兩人安靜地躺着。
窗外的夜風一吹,桃樹上的花瓣便飛飛揚揚地飄落下來,在路燈下忽明忽暗,仿佛一場等不來的春雪。
……
審訊室,被提來訓話的人都走了,黎謙這樣犯了事兒的也被領走了,隻剩不敢一個人回值班室的艾瑞爾和被迫加班的長官大眼瞪小眼。
氣兇兇的長官叫連承,是後勤保障部的部長。
今晚的事情很重要,所以局長親自來監督,沒想到真的出事了。
當他在通訊室坐立不安的時候,看見這個臉上糊着鼻涕的小兵撞了進來,告訴他發現了炸彈。
連承正要牽了警犬跟着他去看看,結果這家夥掉頭就跑,怎麼喊都不停下來。
連承怕那家夥跑沒影兒了,趕緊打着手電追。
現在連承發現這家夥隻是單純的膽小。
“哭什麼?為什麼還不回去?”連承抱着手問。
“長官……你别罵我……”艾瑞爾哭得一抽一抽。
“誰特麼罵你了?你不回去值班嗎?!”連承一口氣沒上來。
“換……班了。”
“那你還不回去睡覺?”
“我害怕……黎副官……說…有…老巫婆……”
……淨把孩子教壞了。
“他說什麼你就聽什麼?”
“嗯……”
“嗯什麼嗯!”連承要上火了,“快點滾回去睡覺!”
“可是我……”
“……”
最終,巡防兵在氣成火人的連部長的家裡留了宿。
“謝謝長官……”艾瑞爾水汪汪的眼睛望着連承眨巴。
“長官,你腰好細哦。”
“……我不喜歡會打呼噜的!”
“哦……那我不打呼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