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謙在醫院的生活很單調,病房裡唯一鮮活的就是那扇窗。窗外的綠萌饞得他想出去走走。
護士小姐偶爾會推着他出去轉一轉,Linda來看他的時候也會問他要不出去轉轉。
礙于面子,不想麻煩Linda,他總是拒絕。
本來艾瑞爾來找他玩兒的時候他也能去外面活動一下。這樣你就會看到一個穿得像看門兒的安保推着一個藍白條紋病号服的病人在花園裡橫沖直撞。
有時還會看到一個制服規整的人旁邊滿臉寫着無語。
果不其然,他們玩了兩天就被醫生制止了。黎謙離開病房的機會又變得很少。
姚方隅來看他的時間最多,一來就是大半天。而且姚方隅來的時候房間裡就會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
他是絕對不會跟姚方隅提自己想出去的,他現在攻略進度也不管了,一見到姚方隅他就像啞巴一樣,何談攻略。
“要不要出去走走?”姚方隅打破了這種氛圍。
“不去。”黎謙說。
姚方隅沒動靜。
黎謙不高興了,他說不去就真的不去嗎?果然沒感情,這都不能看明白他的想法……
黎謙腹诽了他八百回。
過了一會兒,姚方隅出去了,進來的時候推着輪椅。二話不說去攙黎謙的後腰和膝蓋,把他抱起來。
“你幹什麼?!”黎謙抓住姚方隅的手。
“今天天氣比較好,還是出去走走。”姚方隅穩穩地抱着他,沒有馬上放到輪椅上。
“那你還問我?!”黎謙呼吸很急促。
黎謙還是不高興,姚方隅也太不尊重他了!明明他說了不去還要讓他去!
他頭發淩亂,紅暈從脖頸漫延上來,姚方隅這才把他放到輪椅上。
你——”黎謙還想說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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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變成正的了!終于變成正的了!!
黎謙淚流滿面。
皇天不負有心人,菩薩顯靈啊!
既如此,挑剔的黎少爺暫時不追究姚方隅的無禮啦。
姚方隅推着黎謙走到門口,給黎謙帶了一頂毛線帽。
車轱辘在地面上發出嘎吱聲。之前艾瑞爾推着他瞎跑的時候,差點把輪椅弄散架。還好醫生來的及時,不然黎謙就會受到二次傷害。
于是姚方隅推得很慢。
天氣确實很好,避過了正午的高溫,現在陽光灑在身上很溫暖。三色堇開得正好,擠擠挨挨地在花壇裡簇擁着。
草坪剛修剪過,青草的味道混着泥土的潮氣,散發在空氣中。吸進肺髒,整個人都變得通透了。
從外面看醫院的全貌,白牆邊的爬山虎已經郁郁蔥蔥地長到了頂樓,多年的風吹雨淋使得白牆邊有褐色的水痕夾雜着隐隐開裂的縫隙,許久沒有翻新。院門上是一個褪色了的紅十字架。
明明是醫院,卻充滿生機。
黎謙指揮着姚方隅逛了一圈,能逛的地方都逛遍了。
“還有什麼地方想去?”姚方隅問。
“想出院。”
“過兩天就可以。”姚方隅回答。
“那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吧。”黎謙說。姚方隅推着他走了很久,不知道累不累。
醫院的背後是一片樹林,姚方隅把他推到那裡去,自己則在長椅坐下。
樹林茂密,擋住了陽光,姚方隅把搭在扶手上的衣服給黎謙披上。
“姚方隅。”
“嗯。”
“你來的時候,這裡還在打仗嗎?”黎謙問。
“打完了。”
“那Linda資曆比你還老。”黎謙想了想說。
“嗯,她參戰了,但她厭惡戰争。”姚方隅說。
“我知道,沒有人不厭惡戰争。”黎謙低下頭,一片葉子掉在他腿上。他摩挲着葉脈的紋路,把葉子收在手心裡。
Linda有很多勳章黎謙是知道的。
……
他們越過了這個話題。
天涼下來。
“要回去嗎?”姚方隅怕他吹風又感冒。
黎謙仰頭閉着眼:“再坐會兒。”
他們靜靜地坐在那裡,好像世界上隻剩他們兩個人。
“我還有兩天就能出院?”黎謙問。
“嗯。”
“那為什麼我還坐在輪椅上?”
“你也可以站起來。”姚方隅說,“醫生說你隻是輕微骨折,現在已經好了。”
其實就是說,他之所以還在輪椅上單純因為他懶。
黎謙:“……”又沒人跟他說可以站起來了。
其實說了的,護士早就讓他起來多走動。
嬌貴的黎大少爺自己沒意識到,他一會兒嫌太陽太曬,一會兒又覺得頭發醜不想出去見人,于是一拖再拖,就忘了。
“能不能再借我點錢?”黎謙問。
姚方隅從夾克裡拿出一張卡:“做什麼?你先用這張。”
“出院總要請大家吃飯。”
“嗯,所以拿我的錢請你的客。”姚方隅解讀他的話,但沒有要收回那張卡的意思。
“馬上就要離開你了,别那麼小氣。”黎謙趁姚方隅還沒反悔,把卡裝進胸前的衣兜裡。
“不會離開。”姚方隅接得很快,黎謙沒聽清。
“什麼?”黎謙湊近了一點。
姚方隅沒有再說一遍,轉而問他:“你租房子了嗎?”
“……沒。”黎謙手裡的樹葉被他來回翻弄,“還能住你那裡嗎?”
“你最好找快一點。”姚方隅說。
黎謙才不找呢。
本來不再姚方隅身邊工作就沒什麼接觸機會,要是搬走了,他倆就真沒機會了。
“你出院那幾天,諾卡斯夫婦的馬場有比賽。”姚方隅繼續說,“你可以帶他們去看賽馬。”
“票很貴嗎?”黎謙問,黎大少爺過了這麼久,對金錢有了概念。
“重要嗎?”
“也對,反正花的是你的錢。”黎謙捏了捏自己的腿,“你也要去嗎?”他問姚方隅。
“你沒邀請我。”姚方隅說,“我不去了。”
“姚先生,我想邀請你的。”黎謙知道他在故作矜持,笑起來,“現在邀請你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