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毛衣上沒有字母,”喬治說,“她大概認為你不會忘記自己的名字。我們也不傻——倒是她自己,經常管我們叫喬雷德和弗治。”
“這裡吵吵什麼呢?”
珀西·韋斯萊從門縫裡探進頭來,一臉不滿的神情,這種神情在看見海德拉以後翻了番,他嚷嚷着質問海德拉為什麼坐在男生宿舍裡。
海德拉抓了抓頭發,說了實情。但看來珀西對這個解釋并不滿意,他神情嚴肅地說:
“但我不得不說,這是不合規矩的!你最好快點回到你的宿舍,萊斯特蘭奇小姐,這裡畢竟是男生們……”
他還沒有說完,弗雷德就一把抓過他胳膊上的毛衣。
“‘P’是級長的意思!快穿上吧,珀西,快點兒,我們都穿上了。”
“我——不想——穿——”珀西果然暫時沒空教育海德拉了,他含糊不清地說,但雙胞胎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把毛衣套進珀西的腦袋,把他的眼鏡都撞歪了。
“而且你今天不許和級長們坐在一起,”喬治說,“聖誕節是全家團圓的日子。”
他們将珀西擡着推出房間,他的手臂被毛衣束縛着,動彈不得。雙胞胎出門前還一起回頭對海德拉眨了眨眼,惹得海德拉微微揚起嘴角,悄悄揮了揮手作為回應。
“今晚有一場盛大的聖誕宴會!我想我要去打理一下自己的頭發,最好再換雙鞋。”等三人的身影徹底消失,海德拉立刻站了起來,“不介意我先走一步吧?”
“這才幾點啊,海德拉。”羅恩震驚地說道,“相信我,你用不了這麼久的。”
“凡事不怕早!”海德拉已經走了出去,她歪着身子向哈利和羅恩揮了揮手,“還有,我很期待你今晚戴上那對袖扣。”她沖哈利努了努下巴,哈利點點頭,答應了。
海德拉回到空無一人的宿舍,急忙把剛剛沒拆開的禮物和那個水晶盒子全部擺在了地上,她先打開了那個水晶盒子,果然,盒子裡除了冠冕,還有一張羊皮紙壓在最底下,她翻開那張紙,上面寫着幾行字,字迹很潇灑,就是看起來還有些生疏,不太流暢。
“親愛的孩子,
祝十一歲的你聖誕節快樂。
這頂冠冕是最偉大的精靈工匠費艾諾的傑作,他将它送給了老萊斯特蘭奇家的家主。你的爺爺在世時曾将它送給了我,如今我将它作為嘉獎你進入霍格沃茲的禮物,不管屬于哪個學院,希望你能如費艾諾的祝福一樣——勇敢、自由、堅韌、不屈。
深愛你的父親,
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
海德拉沉默地看着這張紙,一時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她幹脆不再想,又撿起身邊的另一個包裹拆了起來。
這次的包裹裡是一對瑩白的镯子,摸上去并不冰涼,反而帶着微微的溫熱,海德拉摩挲着镯子的表面,翻開了包裹底部的羊皮紙。
“親愛的孩子,
祝十歲的你聖誕節快樂。
這是來自神秘東方的寶藏,我的母親在世時對它珍愛有加,這年是她離去的第二十個年頭,我很想念她。十歲是家族禮儀課結束的年紀,希望你能像你的奶奶一樣美麗大方,幸福快樂。
深愛你的父親,
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
海德拉手下拆包裹的速度越來越快,憤怒和怨怼使她失去了耐性,一個個被精心包裝的禮物被她暴力拆卸開來。
拉巴斯坦真的送了她十一件禮物,每一件禮物都對應着他的祝福和期許:
九歲,他送給海德拉一把狼人靠近就會發燙的鋒利匕首,并祝她平安健康地長大,成為一個銳不可當的巫師。
八歲,他送給海德拉一朵永不凋謝的海錦花,這是一種象征智慧與生命的神奇植物,八年一開花。伴随着這朵花的,還有他對海德拉聰慧靈巧,無災無禍的祝福。
七歲,他送給海德拉一條火一樣熱烈美麗的禮服,當然,他貼心地将它放大成了十一歲海德拉能穿的大小。附贈的信裡寫到在這個正式開始純血巫師家族社交的年紀,作為父親他的驕傲與興奮。
六歲,他送給海德拉一套精緻的繪畫工具,一個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小孩正需要這套工具。他也沒忘記祝福海德拉對世界永葆好奇與誠懇。
五歲,他送給海德拉一本魔法故事集,不論翻開哪一篇故事,隻要輕輕點一下标題,拉巴斯坦講述它的聲音便會從書裡緩緩飄出。這一歲的海德拉收到了父親對她想象力豐富,生活精彩的祝願。
四歲,他送給海德拉一隻渡鴉玩具,它除了不會啄傷或抓傷她幾乎與真的渡鴉一模一樣。拉巴斯坦這一次祝福她既能承襲家族的榮光,又能擁有自由的力量。
三歲,他送給海德拉一小盒糖果色的發繩和一把能自動打理頭發的木梳子,三歲的小孩應該正好能把不長的頭發紮成漂亮的各種小辮子。希望在每天的開始,這份禮物能幫海德拉打理一個漂亮的發型,好讓她一整天都有個好心情,拉巴斯坦如是祝願道。
兩歲,他送給海德拉一雙白色的小皮鞋,當然也放大成了海德拉現如今能穿下的大小,這個年紀的小孩已經能穩當而獨立地走路了,一雙舒适漂亮的皮鞋就必不可少。“當你穿着它,就好像我陪着你走過這段路。”拉巴斯坦的語氣看上去既幸福又心酸。
一歲,他送給海德拉一個鑲着銀邊的硬皮本和一支漂亮的鋼筆,海德拉翻開硬皮本,扉頁的最中間寫着一行字:“這是屬于海德拉的一生。”再往後翻去,很多頁都已被人寫滿了,最前面是拉巴斯坦的字迹,他無微不至地記錄了從阿萊克托懷上海德拉到海德拉一歲的趣事和成長;再後面是奇奇火柴棍一樣的字,它忠誠懇切地寫下了海德拉每一年的故事,一直寫到她十一歲生日。拉巴斯坦為自己沒有親自寫完中間的十年而緻歉,他不無遺憾地告訴海德拉,以後的每一天,都由她親手譜寫了,祝她一帆風順,一生平安順遂。
拆完這十一個包裹,海德拉已經完全陷進了一片包裝紙的海洋,她覺得自己的眼眶在發燙,但她不希望自己哭泣。她站起來,把拉巴斯坦寫的每一封信都珍惜地塞在枕頭底下,繼而忍不住煩躁地踢了一腳床柱。
海德拉将所有的飾品裝進飾品盒最底層的邊邊角角,禮服壓在夏天衣物的最底下,匕首,畫材,故事書和玩具全部裝進了床底的空箱子,花放在書桌有陽光照射的角落,梳子塞進了抽屜。
做完一切,地闆上隻剩下那個硬皮本。
海德拉沉默地撿起它,她似乎在心裡做了很久思想鬥争,最後,她默默地坐在書桌前,把剛剛發生的一切寫在了本子上。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反正也沒有人來教我怎麼對待一個也許愛我的殺人犯父親(而後這句話被她狠狠地劃掉了)。去他的吧,我想我是真的愛他。”
寫完最後一句,海德拉匆匆地将本子合上,她越發覺得本子刺眼,她抓起魔杖對準了它。無數道咒語從她腦中劃過,最終她嗫嚅着念出了那一夜她沒能掌握的咒語。
“幻影無形。”
本子消失了。
海德拉癱倒在床上,她有些氣餒地想,恐怕這一生她都難以想明白關于父母親的任何事,她甚至搞不明白沒有寄禮物給父母是不是真的太過絕情。
而且,為什麼媽媽沒有祝福自己呢?
夜晚的聖誕宴會實在是非常盛大,海德拉有生以來從未參加過這樣的聖誕宴會。一百隻胖墩墩的烤火雞、堆成小山似的烤肉和煮土豆、一大盤一大盤的美味小香腸、一碗碗拌了黃油的豌豆、一碟碟又濃又稠的肉鹵和越橘醬——順着餐桌每走幾步,就有大堆大堆的巫師彩包爆竹在等着有緣分的巫師拆開它。
海德拉抽開其中一個,一首美妙的樂曲響了起來,伴随着的是一陣粉紅色的煙霧。等煙霧散盡,海德拉驚訝地發現那是一小瓶銀白色的液體,不過她并不知道這是什麼,于是隻好先好好保存。
不遠處突然傳來突然一聲巨響,海德拉吓了一跳,她轉身看去,原來是哈利和弗雷德,他們此時正沒在一股藍色的煙霧中,幾隻活蹦亂跳的小白鼠正從禮包裡逃竄出來,煙霧中心還能隐隐約約看到一個海軍帽的形狀。
開飯前,海德拉抽到了一個天文星系儀、一桶白脫餅幹、一對漂亮的耳墜和一雙毛線手套,每一個她都很喜歡。
海德拉抱着剛剛開出來的一大堆禮物落座了,她注意到哈利果然戴上了那對袖扣,她開心地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主賓席上的鄧布利多将他尖尖的巫師帽換成了一頂裝點着鮮花的女帽,弗立維教授剛給他說了一段笑話,他笑得胡子都在微微抖動。
鄧布利多也注意到了海德拉的目光,他笑呵呵地舉起手中的酒杯向海德拉示意,海德拉也開懷地舉起葡萄汁,兩個人隔空對飲一杯,這使海德拉覺得很開心,同時又有些激動。
?? ? 為了迎合聖誕主題,桌上的一切食物都紅彤彤的,尤其是聖誕布丁。海德拉取了一份淋着樹莓醬的,填飽了肚子裡的最後一點空間。
哈利戳了戳她的胳膊,問道:“要不要去打雪仗?弗雷德、喬治和羅恩都去。”
“太好了,在哪裡打?”海德拉來了精神,她兩眼放光地看了一眼窗外雪白的景色。
“城堡後面那一大片空地如何?”喬治越過他身旁的一位金發女郎對海德拉說,“黒湖邊的雪都被小情侶們踩髒了。”
“贊同!”海德拉笑嘻嘻地探頭說道。
他們一行人從宴會上跑出來,一路溜到城堡後那片雪地,果然積雪蓬松而幹淨,除了海格趕往宴會時留下的一行大腳印,什麼痕迹都沒有。
海德拉摘掉手套,心滿意足地捧起起一大把雪,不一會兒,冰涼的溫度就使她的手微微有些刺痛。這時,一把冰涼的雪從身後灌進了她的脖子。
“啊!”海德拉驚叫一聲,急忙轉過頭去。
“耶!你中招了!”是羅恩,他的手和他的頭發一樣火紅。
海德拉迅速地抖落領子裡的雪,捏了一個堅硬而巨大的雪球向不遠處正和哈利扭打的羅恩砸去。
“正中紅心!”海德拉看着狼狽從雪地裡爬起來的羅恩,興奮地高聲呼喊。
“哈利!快!我們倆一起把海德拉推到雪裡去!”羅恩掙紮着起身,拉着哈利的袖子就往海德拉這裡沖。
“弗雷德!喬治!救命啊!”海德拉急忙把自己的靴子從雪裡抽出來,全力向雙胞胎奔去。
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五個人打成了大亂鬥,最終一群人都倒在了雪地裡,身上的衣服濕透了,手凍得失去了知覺。
海德拉最先冷得受不住了,她一骨碌爬起來,掏出魔杖,給每個人試了個烘幹咒和保暖咒。
“我已經精疲力盡了,我現在很想念休息室的火爐。”海德拉伸出手想拉哈利一把,“要不要比比誰能搶到離火爐最近的那把扶手椅?”
“當然,而且你們幾個小鬼頭根本跟不上我們!”喬治摁了一把羅恩的頭發,和自己的孿生兄弟迅速地向城堡側門奔去,羅恩和哈利則向後門跑去,海德拉則轉頭向掃帚棚跑去。
聖誕節的掃帚棚冷冷清清,海德拉很久沒有爽快地騎掃帚了,她在心裡默默對哈利緻了個歉,然後把光輪從哈利的更衣櫃裡取了出來。
“來吧夥計!我們來看看聖誕節的霍格沃茲有多精彩!”海德拉跨上掃帚,向格蘭芬多休息室所在的塔樓飛去。
風在耳邊獵獵作響,海德拉給自己又補上幾個保暖咒,然後全力向塔樓飛去,那種極緻的速度和痛快讓她忍不住高聲呐喊。
不一會,她就看見了那扇閃着金紅色光芒的窗子,她念了開門咒,打開了鎖住的窗子,然後鑽進休息室。
讓她有些失望的是,喬治和弗雷德已經坐在了離火爐最近的兩把椅子上,他們看見海德拉奇怪的入場方式不約而同地吹了個長長的口哨。
“讓我猜猜,又是一條精彩的密道?”海德拉回身把掃帚拿了進來,關好窗子窩進了他們身邊的椅子。
“正确!”
“格蘭芬多加五分~”
兩人一唱一和地回答道。
這時,哈利和羅恩氣喘籲籲地從門口鑽了進來。
“嘿!你們是怎麼過來的!”羅恩瞪着眼睛問,“明明我們走的才是最近的路!”
“我想我知道海德拉是怎麼來的了。”哈利搖了搖頭,無奈地指了指海德拉正抱在懷裡擦拭的光輪。
海德拉吐了吐舌,從座位上跳下來,笑得十分狗腿:“來,哈利,這個位置應該屬于掃帚的主人。”
“行了,好好坐着吧。”哈利指了指一旁小圓桌上的巫師棋盤,“我還要和羅恩把這局棋下完呢,掃帚記得幫我放回去。”
“好嘞!我換身衣服就去。”海德拉連聲應下,提着掃帚往宿舍走去。
海德拉換了一身白色的羊毛裙,脫下濕漉漉的靴子,正當猶豫要穿雙什麼樣的鞋時,她想起拉巴斯坦的那句話:
“當你穿着它,就好像我陪着你走過這段路。”
海德拉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把那雙皮鞋拎出來,小心翼翼地穿好,而後她歎了口氣,輕輕地說:
“父親,聖誕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