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梵未回去的時候,顧辭已經走了,但半個小蛋糕還原封不動地留在桌面,旁邊還有一張小紙條:
怕你不好意思,下次再補吧,蛋糕記得吃完喲^_^。
梵未看着紙條氣不打一處來,但有氣發不出,隻得咬牙歎氣。
真怕我不好意思故意說這麼直白的話幹什麼!
鑒于他的的确确不好意思找肇事者發脾氣,隻能憤憤地将小蛋糕全部吃完了。
第二天一早,梵未下樓,依舊是熟悉的準備上班的何芸踹顧辭一腳的劇情:“坐正,别成天翹個二郎腿跟個二大爺似的,盡養成壞習慣。”
顧辭懶洋洋地哦了一聲把腿放下,稍稍坐正了一點。
看見梵未,何芸一臉擔憂地上前摁住他的肩:“飯飯,昨晚怎麼吃這麼少?心情不好嗎?還是顧辭又欺負你了?”
一旁的顧辭不滿道:“何女士,我才不會欺負他的好嗎?”
何芸撇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之前欺負得少嗎?”
顧辭一下子不說話了。
“……沒有,芸阿姨,”梵未擠出一抹乖巧的笑,“隻是最近要月考了,我怕成績下滑有點緊張,所以昨晚才沒胃口。”
“不緊張不緊張,有什麼好緊張的,”見沒什麼事,何芸揉了揉他的頭,“找你顧辭哥哥聊聊天或者喝他的養生茶放松放松,考得怎麼樣都沒事,順其自然就好——阿姨去上班了,快和哥哥上學去。”
梵未沖她揮揮手。
何芸走後,跟顧辭單獨相處梵未還是不太好意思,于是率先走出了玄關,顧辭跟在他身後,順手把家門鎖好。
“小梵哥,走這麼快怕我把你吃了啊?”顧辭上前一步,像平常那樣攬住他的肩,“還有你那走路姿勢我都不想說,跟我奶在鄉下養的大頭鵝似的。”
梵未盯着他的手看了兩秒,沒好氣道:“又好意思了?”
“對啊,”顧辭接得順嘴,“你不好意思我就好意思了。”
梵未:“。”
沒法說,他是真的不好意思。
“等會吃什麼?”顧辭往旁邊看了看,擡手摸了摸鼻尖。
梵未很信任這位人形美食雷達,不假思索地回答:“跟你一樣,份量少一點。”
美食雷達點頭表示知道,松開手走到一個攤前:“兩份卷餅,一份大份加辣一份小份不加辣!”
五分鐘後,兩人并肩,齊刷刷啃着卷餅。
梵未正費力地想将裡面的培根單獨挑出來吃掉,邊上人猶猶豫豫的聲音傳來:
“其實我昨晚……”
梵未叼着培根回頭:“嗯?”
剩下的話他沒聽到,因為有一群騎自行車的路過,整齊又超級大聲地喊了一句:“辭哥早上好!”
被打斷的辭哥有些暴躁:“好好好!趕緊滾蛋!”
“辭哥怎麼又發貨!”
“顧霸天發威了!快跑!”
“哈哈哈哈哈!”
一群人哄笑着猛地将車蹬出去,一下子竄得老遠。
梵未也跟着那群人笑了兩聲,又将食物咽下好奇地詢問:“你昨晚怎麼了?”
“其實我昨晚想了一晚上,”顧辭吃東西很快,而且是大口大口吃,梵未還剩下一半,他已經把最後一口解決了,“你不是說不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梵未又小口地咬了一口餅,點點頭。
“那我這樣貿然地說追你是不對的,”顧辭将手中的塑料袋随手扔進了路過的垃圾桶,望了望遠處澄藍的天,“可能我追的時間長了,你會想,哇好感動啊,辭哥居然追了我這麼久,而且辭哥人好好啊,我答應他吧。”
梵未一僵,胡亂擦了擦嘴,急促地笑了兩聲:“……哈哈。”
還真是自己能幹出來的事。
“我不希望這樣,你幹脆拒絕我都比這種情況好,我是喜歡你才想跟你在一起,我希望你也是這麼想,而不是出于什麼感動。”顧辭扭頭看他,暖洋洋的陽光讓他整個亮起來。
“怎麼追你,追你多長時間這是我的事,跟你沒有任何關系,而能不能讓你喜歡這是我的本事,你不用有什麼壓力和心理負擔,行嗎?”
太陽有些刺眼,梵未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走了兩步,他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那你呢?”
顧辭:“嗯?”
他問:“如果我一直沒喜歡你呢?”
“都說了這是我的本事,我不會讓你困擾的,”顧辭攬過他的肩,莫名笑得很開懷,“進學校了小梵哥。”
到了教室,大夥已經正常了不再起哄,梵未看着前面跟來串班的沈驕侃侃而談的人,手中的水筆一下又一下地戳着草稿紙。
他覺得顧辭想得特别周到,什麼都為自己考慮好了,但是他也不知道最後會不會喜歡上這個人,他不想對方鑽牛角尖似的非得在自己這條樹上吊死。
身為副班長兼美術生的司星喬很忙,想了半天沒想明白的梵未看着她忙着趕文化課,忙着準備美術考試,還忙着組織大家報運動會的項目。
運動會和文藝晚會是一起的,白天運動會,晚上就是文藝晚會,為期三天,算沉浸在繁重學業歲月裡很好的消遣。
項目很多,但有幾個高難度的項目沒人報,于是顧辭和徐铮等等人被抓了壯丁:男子一千米和男子三千米。
司星喬甚至對梵未笑着,無比熱情地詢問他要不要扔扔鉛球跳跳高跳跳遠什麼的,梵未汗顔,靠裝柔弱裝傻逃過一劫,副班長大人一臉遺憾地走了。
運動會報名的放學每天都要訓練一會,防止有人太久沒運動在運動會的時候出什麼差錯,還在想着要不要等許松林和林曉喻,梵未發現桌面上多了一張紙條:
放學能等我嗎?我跟着跑兩圈就溜了,我想跟你一起回家。
情緒又因為那句想跟你一起回家變得古怪,那是一種很陌生的感覺,陌生到他有點心悸。
實在想不出什麼拒絕的理由,他在紙條上寫了一個好。
放學鈴聲響起,顧辭被拽了出去,梵未一個人收拾好東西背着包到操場,一群人排好隊繞着操場跑了起來,他看到顧辭混在隊伍最末尾,跑起來頭發和衣服下擺随着風飛揚,格外的少年意氣。
又往四周看了看,徐铮和顧辭混在一起,陳昭行在練跳高,嚴卿歌在扔鉛球,操場旁的沙地圍了一圈人,練習的人一段助跑卯足了勁往沙坑裡跳。
亂瞟的時候看到了準備助跑的楊帆,對方好像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神莫名其妙帶上了三分憂傷三分迷戀還有四分深情,梵未看得一陣激靈,連忙别過頭找了一個離沙地最遠的台階坐。
附近也稀稀拉拉坐着幾個等同伴回家的同學,周圍的一切都很稀疏平常,他看着顧辭真就跑了兩圈然後悄悄脫離隊伍朝自己小跑過來。
在他小跑過來的時候梵未已經站起來了,大爺二話不說抓着他的肩膀推着他往校門口走:“快走飯團兒,待會體委抓到給你玲姐告狀我要被罵死了。”
梵未被他說得緊張了一下,快速走出了校門,直到出了校門身後的人才哈哈哈的笑:“逗你的,體委自己溜得比我還早。”
梵未:“……”
被逗的飯團不語,隻是低頭繃着臉生小氣。
顧辭很自然地抓着他的衣袖挨着他走,眉眼間還沾着笑意:“你很擔心我被罵嗎?”
梵未悶悶地踹了一腳路上的石頭,覺得說狗帶有侮辱性,于是多加了一個字:“擔心小狗。”
顧辭晃了晃他的手:“那我是小狗,汪汪汪。”
梵未被他逗得笑了兩聲,心裡的氣散了,也不跟他計較了:“哪有人罵自己的?”
“這麼擔心我,”顧辭沒應,而是漫不經心的問,“你是不是喜歡我?”
雖然對他的直球早就有了心理建設,但梵未還是控制不住地噎了一下:“。誰喜歡你。”
顧辭晃着他的手:“也沒見你拒絕過我,聽沒聽說過一句話?不拒絕就是喜歡。”
飯團覺得還是要為自己正名,于是抽出自己的袖子:“那我們還是做普通朋友吧,哥。”
顧辭:“。”
“剛剛說什麼來着?哦對,飯兒你好瘦啊哈哈哈,”顧辭一下子抓着他的手腕,“快回家吧辭哥給你做好吃的哈哈哈哈哈。”
反将一軍的梵未心情好,任由他拉着,并覺得直球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