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寒把藏書閣的門輕輕掩上了,憶柔緊張地站在那兒,她不知道水若寒要做什麼。水若寒拉過一把椅子讓憶柔坐下,自己坐在了旁邊。
他看了看憶柔,很想不再管這個多面的人,從他記事起,都是别人求他,他從沒對任何一個女子低聲下氣過,可眼前的這位——她名義上的女兒——卻提着他走,可即便是這樣,每當看到她,他又為她擔心,為她着急。
水若寒盯着憶柔看了好長時間,那張嬌俏粉嫩的臉真的讓他着迷,他會不顧一切地迷失在那雙如水般清澈的明眸裡,盯着那張曾讓他夜夜不能入眠的臉,水若寒竟一時呆了。
憶柔低頭不知水若寒在做什麼,等待的時間最難熬。憶柔終于坐不住了,她緊張地擡起了頭,然後看到了水若寒正投向她的迷茫的眼神。憶柔似乎吓了一跳,驚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水若寒一下清醒過來,輕輕歎了口氣:“坐下吧,憶柔。”
憶柔低垂着眼睑:“你——你坐吧!我——我站着就行。”
水若寒苦笑一下:“憶柔,你在這兒待到黃昏,我來接你。最近一段時間,你哪兒都别去,安心待在家裡。你很聰明,我隻告訴你,雪雁生前曾跟我說過,阿龍有可能中了‘迷情印’,但發掌之人不會隔空使,也就是說,阿龍一定是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被人動了手。那件事發生時,阿龍、阿虎、旺财,還有我,再就是三十多個幹活的。幹活的,我已查清,他們都是本本分分從事泥瓦匠的,所以我們三人都有嫌疑。
“而我出事的那中午,我清楚地記得,當時廚房裡炖了一鍋魚,夫人讓大家都過去了,月兒給你送上去後,又下來了。當時在場的人有我、夫人、思柔、梅紅、旺财、阿龍四人、春桃四人、月兒、巧兒、杏兒、香秀、鳳玉,還有幾位跑腿的丫環。但我實在記不起當時誰碰過我,他們這些人都有嫌疑。”
說到這兒,水若寒擡頭看憶柔,憶柔扶着書桌緊咬着嘴唇,似乎又被吓着了。
水若寒再次歎了口氣:“我知道再提這些事,是在你傷口上撒鹽,可又不能不說,你自己一定要注意,會那種邪功的或許隻有一人,但也許有兩人。直到現在,我也沒看出任何人有破綻。你要記住,誰也不能相信,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沖着你來的,你要學會保護自己。”
憶柔用力控制着眼淚:“我知道,既然是沖着我來的,我在水月庵就行,我不回水家,就不會給水家帶來麻煩。我喜歡這兒,我……特别喜歡這兒。”
水若寒站了起來,慢慢走到憶柔身邊,看着她,他突然控制不住自己了,上前輕輕摟住了憶柔。憶柔想躲,可水若寒已摟住她單薄的身子不容她動了。憶柔緊張地嬌*喘着,雙手不知往哪兒放。
水若寒溫柔地說:“憶柔,我怕見不着你。我知道,你在家裡沒有快樂,可是,我的眼裡要是沒有你的影子,我真不知道如何過。雖然你說得話很難聽,我……很生氣。可我又實實在在做了讓你痛苦不堪的事,你這樣說,我認。可……我不想再提那事了,不管你怎麼鄙視我,我都無法讓自己扔下你不管。”
憶柔驚訝地推開了水若寒,她紅着臉,滿臉疑惑地問:“我……我說過很難聽的話?我!我怎麼可能說很難聽的話呢?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水若寒看着憶柔一臉茫然,問:“我給你了封信,你又給我回了封信,信上的内容很……很難聽,我一氣之下把它燒了。”
憶柔臉色蒼白地搖着頭:“沒有,我從來沒給你回過信,從來都沒有。我……我為什麼要說你呢?我沒有資格說任何人!”
水若寒雙手攥住了憶柔的胳膊:“你沒給我寫回信?不可能,月兒給我的那本書裡明明有一封你的親筆信,這是怎麼回事?憶柔,我給你寫的什麼?你還記得嗎?”
憶柔流着淚從懷中掏出了那張沾滿血的信,水若寒拿過一看,頭“嗡”的一下,他紅着眼問:“憶柔,這上面的血迹是怎麼回事?你吐的……可……這信不是我寫的,我寫的是……”
我寫的是“無論發生何事,吾都在汝側,也許無法言慰語,但心在君身!”
可當着憶柔的面,水若寒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憶柔淚流滿面,無語凝噎。
水若寒把那封帶血的信放到了自己懷中,再次把憶柔摟進懷裡,痛苦地說:“憶柔,為什麼要讓你受這麼多的折磨呢?我甯願你真的說我了,也不想讓你受這麼多的委屈。”
憶柔呆呆地站着,臉色蒼白:“月兒,是……是月兒,這不可能的,我把她當成親妹妹。”
“憶柔,月兒的可能性很小,她不會那麼笨,要是有一天我們倆當面一對,就能知道那兩封信有出入。她不可能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很可能她把書往旁邊一放,被人調了包,可如此短的時間,誰會那麼大膽呢?”
憶柔從水若寒懷裡輕輕掙開,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
水若寒忙安慰她:“憶柔,你先别怕,那個想害你的人就在我們身邊,他已露出破綻了。”
憶柔點了點頭。
水若寒剛要再說什麼,月兒跑進來了,她推開門氣喘籲籲地說:“老爺,夫人派人來叫你了,說六師姐回來了,一同來的還有莫家的二十少爺,說是來幫咱們查二夫人死因。夫人還說,那位莫家的二十少爺還帶着一位蒙面女子,是他師傅,在那兒不依不饒呢!讓老爺快點回去。”
水若寒看了看憶柔,又囑咐道:“憶柔,自己小心點,我先回去,黃昏時來接你。”
憶柔擡頭望了水若寒一眼,用力點了點頭。
水若寒沖她寬慰一笑,轉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