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路離飯館還需要再繞一條小巷的距離，他突然感覺頭發暈，踉跄地走向牆角，後背倚靠着牆壁，膝蓋一軟癱坐在地。

湯慈榮知道，這是自己未按時進食和體力消耗過度，引起的低血糖。

“你快要遲到了，遲到了就會扣錢。”他在心裡催促自己站起來，但事實是有心無力。

哒哒哒——

鞋底叩擊地面的聲音。

有人從巷口跑了過來，他猛然看去，那是一道模糊不清的身影。

拉回思緒的回響，是耳邊少女的呼喊聲，“喂，你還好嗎？”

湯慈榮半瞌着眼。他答不上來，腦袋暈沉沉的，聽着她因疾跑後氣喘籲籲的呼吸聲，下一刻，自己冷汗的額頭貼上一雙溫熱的手。

他恍惚間，鼻間鑽入一股輕盈的花香。

湯慈榮呢喃道：“什麼氣味？”

未等回應，甜品的味道就沖散了他口中的苦澀。

舒有季猜他這是低血糖犯了，趁他開口詢問時，将手中的櫻桃蛋糕喂進他口裡，她才回道：“茉莉花。”

湯慈榮眼前虛景變焦景，花束輕晃指尖，視線自淡粉花瓣掠過，緩緩上移，落在她臉上。

少女眉如彎月，睫毛纖長，一雙靈動的眼眸映着碎光，梨渦淺淺。

舒有季擔憂啟唇：“你沒事吧，需不需要我送你去醫院。”

他回望她，攥緊手，藏起掌心粗粝的繭子，别開臉去，紅了眼，聲音悶得像浸了水的海綿，“不用。”

見湯慈榮這樣，後想，舒有季怕他對花香過敏，牽起他的手，把櫻桃蛋糕放到他手裡，自己又把花塞回懷中，起身站遠了點，“那好吧，這蛋糕送你了，不用拒絕，你會需要的。”

湯慈榮微怔，喉結輕滾，“……謝謝。”

眼看她轉身離開，他唇動了動沒出聲，猶豫了會，有些緊張，追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舒有季蓦然回首，“我叫舒有季。”

“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的季？”

她先是一愣，後柔聲說：“對，四季的季，還有擁有的有。”

巷頂縫隙，一束又一束光斜切進巷道，射在青灰色牆上，射在裂開指節寬的磚縫，長出的野草葉尖上。

刺眼的光讓湯慈榮下意識地擡起頭，卑微的心，猛地揪緊。

“蹦蹦”的心跳，強烈地證明着這一眼。

舒有季與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湯慈榮隻能靜靜地觀察她。

他擁着蛋糕的手尖發麻，眸光透過碎發，穩穩鎖定着少女的臉龐。

眼神黯然一亮後瞬間暗沉跌入陰霾。

出了木棉巷，夕陽西下，天上有了火燒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