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響的那一刻,我和顧清玉正坐在客廳。
我的外套還沒穿好,浴室地闆剛清理完,他拿毛巾擦幹我手上的傷,像是在善後,又像是在縫合一場即将崩裂的緘默。
門鈴又響了一次。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他已經站起來了,像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刻的到來,甚至……準備好了要“迎接觀衆”。
“警察。”他說,朝我露出個淡淡的笑,“哥哥别緊張,我們隻是受害者。”
我沒說話,手指握得死緊。
他走過去,打開門。
進門的是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員,一男一女,目光警惕而有經驗。
“您好,接到報警電話,關于房内疑似非自願性侵事件,請配合出示身份證明與現場情況。”
我把身份證拿出來遞過去的時候,顧清玉已經提前一步,主動向兩人點頭緻意,态度極其配合,甚至禮貌到了疏離。
“辛苦兩位了,我是顧青雲,這是我弟弟顧清玉,剛才房内發生了一起企圖傷害事件。”他頓了頓,眼神平靜,“被我哥哥制服了。”
“受害人是您哥哥?”
“是。”他點頭,動作恰到好處地自然,“嫌疑人已經昏迷,被我們暫時控制在浴室裡,證據我們也都保存了。”
“我們會一并帶走調查。”女警皺了皺眉,“您哥哥的情緒……”
“沒事。”我開口,聲音有點啞,“我清醒時反擊了,對方傷得不重,隻是被打昏。”
“您身體有沒有其他地方不适?”
“沒有。”我低頭,“他沒來得及動我。”
顧清玉在我身邊垂着眼站着,一副“好弟弟”的模樣。隻有我知道,他指尖輕輕貼着我的後背,在我說出那句“他沒碰我”時,微微顫了一下。
那動作不算明顯,像是情緒洩露,又像是……勉強壓制住的沖動。
警員去檢查浴室。
他們看到姜淩凡那副模樣的時候,明顯一驚。但顧清玉卻搶在他們開口前,把一整套流程說得條理清晰,井井有條。
“當時他把酒遞給哥哥,我留意到味道不對。哥哥反應遲鈍,我立刻幫他按住了嫌疑人,并在第一時間打了報警電話。”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像是剛從醫學院畢業的實習生,乖得讓人懷疑這是不是他第一次處理“這種事”。
女警轉頭看我:“是這樣嗎?”
我點頭,“我那時候已經意識模糊,是他救了我。”
顧清玉輕輕握住了我的手腕,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提醒我别怕。
我忽然明白,他為什麼要拉着我演這出戲。
在法律面前,理智永遠比情緒更有力。他要讓我顯得理智,而他來當“情緒”。
他們開始拍照、記錄、調取現場監控。顧清玉趁着女警去調視頻時,忽然低聲湊近我耳側。
“哥哥,”他語氣溫柔極了,“演得還不錯。”
我沒有回頭,隻是盯着門外的走廊,耳後卻被他靠得更近了些。
他的氣息打在我脖頸側,帶着剛才清理過現場的淡淡酒精味,卻依舊灼得我後頸發燙。
“你知道嗎?”他聲音不高,像是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剛才你站在我前面擋着我時,我差點以為——我們已經是一對了。”
我心口猛地一緊,垂在身側的指節用力攥了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