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我,額頭貼着我的,聲音一下一下在我耳邊落下。
我一動不動,眼睛還紅着,手裡還攥着他那本寫了四年的日記本,那本子邊角卷起,封皮濕了一塊,是我剛才沒忍住滴下去的淚。
“你是不是……”我嗓子很啞,像燒過,“早就知道我會來看?”
他沒說話,隻是笑了,點了點頭,慢慢收緊了環在我腰間的手臂。
“你也早就想讓我看到這些,對不對。”
他又點頭,眼睛在我臉上不移開。
我喉嚨一陣酸澀,擡手覆在他後頸,語氣極輕:
“顧清玉……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歪了歪頭,眼睛裡全是光。
“我想和你在一起。”
這不是第一次他說這話,但這次,他沒有笑。
沒有撒嬌、沒有狡黠、沒有任何調情的語氣,他像是在說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決定,語氣裡隻有笃定。
我心口抽了一下,嗓音有點亂:“你知道我們是什麼關系。”
“我知道啊,”他看着我,語氣低下來,“可我也知道,我這四年活着,靠的不是治療,是你。”
“你在日記裡看到了吧?我不是在‘好轉’我隻是,在等你來。”
“如果你不來,”他垂下眼,語氣一頓,“我可能那天,就真的殺了他們。 ”
我睫毛顫了一下。
他又笑了,像是寬慰,又像是在勸我:
“可我忍住了啊。”
“因為你說你讨厭瘋子。那我就把瘋子藏起來,隻給你看聽話的我。”
他湊近我耳邊,低聲問:
“哥哥。”
“你現在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不是弟弟,不是親屬,是唯一的人,是可以吻你、抱你、被你罵也不跑的那種‘在一起’。”
我的手心發熱,整個人還靠在牆邊,可心跳卻早就亂掉,要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嗎?他是我的弟弟我是他的哥哥,這樣對嗎,可是這是違背道德的啊,道德就像一把繩索,我越是想和顧清玉在一起就勒得的我越緊。
我盯着他,一句話沒說,他看我半晌,笑了一下,眼神壓低,聲音比剛才更溫了點:
“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答應了。”
“就當你,終于舍不得我了。”
他望着我,眼睛一點不躲,語氣卻比剛才更輕了些,像怕吓到我,又像在等我最後的通告。
“你現在願不願意……和我在一起?”
“不是弟弟,不是親屬。”
“是唯一的人。”
我聽見他在說話,可我已經聽不清了。
我滿腦子都是他的日記,都是那支幹掉墨的鋼筆,都是他在幻聽夜裡寫下“哥哥還在”的那行字。
四年。
他一個人捱了四年,寫了四年。
我卻連他在哪兒都不知道。
他現在站在我面前,眼裡滿是光,語氣平穩,手臂穩穩抱着我,好像他才是那個沒瘋過的人,我心口發漲,胸腔像有什麼鼓了太久的氣,快要破了。
他還在說什麼。
我聽見他低聲笑了一下:“你不說話,那我就當你答應了。”
我動了。
下一秒,我擡手,扣住他後頸,俯身,直接吻了下去。
沒有預警,也沒有猶豫。
他明顯怔了一下,整個人僵住,沒反應過來。
可我沒有停。
我的嘴唇貼着他的,一點點收緊,像是從他身上要回來四年的時間。
不是情欲。
是我對他遲到太久的愧疚,是我心底那句“對不起”說不出口,隻能用這個動作堵住的失控。
他回過神,下一秒,他抓緊了我的衣服,瘋狂地回吻我。
像等這一刻等了太久,像早就準備好。
我被他推到牆邊,他用力得近乎狼狽,呼吸落在我唇側,壓得我幾乎站不穩。
我輕輕咬了他一下,聲音啞得像破裂的風:
“顧清玉。”
“你真的瘋了。”
他眼睛亮得發狠,湊近我:
“我早就瘋了,從你轉身走的那天起。”
他吻我,像要把所有壓抑過的時間一口氣奪回來,手臂死死扣着我,甚至有點失控,我能感覺到他貼得越來越近,膝蓋頂着我腿内側,手在我腰後收得緊,像想把我整個人揉進他身體裡。
我推了他一下,他沒松。
反而低聲啞着說:“哥……别躲。”
“你不是也親我了嗎?”
我沒說話,臉還貼着他額頭。
他喘着氣,聲音像火在我耳邊燒:
“我現在能碰你嗎?”
他吻我下颌,貼着脖頸一寸寸往下落。
我喉結動了動,伸手扣住他手腕,力道不重,卻有點冷:
“地方不合适。”
他怔了一下,沒動。
我低頭看着他,聲音壓得極低:“發情的小狗,我們現在在光明書院。”
“你想在你被關了四年的地方,共度我們的第一次嗎 ?”
他眼神微微一顫,像是思考這個問題。
我繼續說:“你就這麼想……把我們第一次的記憶,留在你最讨厭的地方?”
他徹底停下了,呼吸還亂,手卻一點點松開。
他低頭,咬了咬唇,喉嚨動了動,聲音沙啞:
“……那你什麼時候肯讓我碰?”
我沒接話,隻是伸手替他抹了一下唇角,把他剛才親我時蹭上的一點水痕擦掉。
“下次,”我低聲道,“你選個我願意脫衣服的地方。”
他看着我,一瞬不瞬,然後忽然笑了,笑得眼睛彎起來,瘋得像剛咬完獵物的小狗:
“那你記得答應我,我可以選地方。”
我沒吭聲。
他卻主動靠上來,額頭抵着我,鼻尖輕蹭了一下,像在吻我,也像在撒嬌。
“哥哥,你真狠。”
“連我想抱你一下……都能控制住,我卻不能”
回去的路上,他一路都沒說話。
我也沒。
車窗外風景一晃而過,我靠在副駕駛閉着眼,餘光能感覺到他手握着方向盤,指節一動不動,像把自己所有的躁意都按進骨頭縫裡。
車廂安靜得隻剩下發動機低響。
直到我耳邊聽見他輕聲問:
“哥,你冷嗎?”
我睜眼,看着他把空調溫度調高了兩度,語氣溫柔得像什麼都沒發生。
“……不冷。”我回答。
他“嗯”了一聲,沒再多問。
可我知道,他的眼角還泛着剛才那股不安分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