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背影,他媽的還真的有幾分骨氣,葉繼軍将視線放到葉繼昌和趙娜身上,看他們怎麼選。
“軍子哥,各位叔伯,兄弟,我決定相信繼寬一次,他畢竟真的在左氏幹過。說不定能治好小朝的病。你們不知道……”
葉繼昌既然表态了,說到底這是他們家的私事。
葉繼軍等人也不好再說什麼。
“謝謝大家為小朝操心,小朝有你們一群愛護他的族叔,是他的福氣,等他病好了,我們再帶他回來拜謝大家。”趙娜無時無刻不宣示着自己女主人的位置,笑着下了逐客令。
“弟妹太客氣了。”葉繼軍帶着衆人從葉繼昌家的院子裡出來,幾個老人還在懷疑葉繼寬有沒有真本事。
“事已至此。我們隻有靜觀其變。大家散了吧,明天晚上繼續開識字班,識字班還有一個月就結束了,大家加把勁争取都能到結業證。最起碼以後交公糧的時候認的秤。”
婦女婆媳們才不願意聽葉繼軍唱大調,她們的眼睛都盯着聶香草和三芬,試圖從她們身上發現葉繼寬吹牛皮的真相。
“香草,真沒想到他寬叔還有這本事,以後發達了可别忘了提拔提拔我們家牛蛋。”
“葉瑾娘,繼寬跟着繼昌兩口子進城,需不需要人打下手?我家斌子十五歲,正是跑腿的好時候。省裡一個來回隻要兩三天。”
幾個臉皮薄的嬸子婆婆,比如郭玉芬聽到這話,趕緊回家,剩下十幾個老婆子老痞子在葉瑾家門前逗留,相約着快速回家吃晚飯,把片閑話的地方都挪到了這裡。
葉瑾和二蛋背了一背篼白茅根回來,早到的幾個婆子飛快的圍上來,要幫忙整理淘洗。
“有勞各位嬸子幫忙。”葉瑾又渴又餓,要不是白茅根她一早就看好,還有二蛋幫忙挖,半夜能不能回來兩說。
“葉瑾,不麻煩,我們閑着也是閑着。”李三婆子看着葉瑾紅彤彤的臉蛋嫩的能掐出水來,心裡一片說媒的火熱。
葉瑾進廚房,葉繼寬一下讓出位置,聶香草立刻就發現了父女倆的不對勁。
難道是葉瑾撺掇的丈夫,但她又覺得不可能。
“葉瑾,快吃飯,吃了飯早點睡,明天我帶你坐車進城。”葉繼寬笑着說。
“為什麼要帶葉瑾?”聶香草忍不住問道。
“錦兒他娘,葉瑾跟着我進城幫忙煎藥,有自家人看着,我才放心施展畢生所學。”
葉繼寬一點也不心虛,他覺得是天賜良機,老天爺感受到他的虔誠,賜予他左氏秘方。
葉瑾也算一份功勞,是她掃地的時候剛好發現了墊桌腳的這本書。
拿出來舊麻麻塵土飛揚,差點就被她掃到炕眼裡燒了,幸虧二蛋眼睛尖,見是書,拿出來看了一眼。
隻這一眼不得了了,居然是左思明不外傳的秘方,兩個孩子磕磕巴巴拿着書來找他。
他哪記得自己當初有沒有帶這本書回來,反正現在他家,那肯定不是他,就是聶香草帶回來的,真真是天賜的緣分,第一張方就能治兒童紫癜。
“葉瑾,我們把白茅根淘幹淨了,需不需要晾曬?”李三婆子仗着自己輩分高,提着半背篼白嫩嫩的白茅根進來,笑問道。
“三婆,白茅根就用新鮮的,不能曬。勞煩你了。”葉繼寬連忙寶貝的接過背篼,兩孩子也太粗心大意,這時候讓人知道他的秘方了怎麼辦。
晚飯後,聶香草不準三個孩子出門,葉繼寬回了正房,試了試今年新做的褂子和黑褲子布鞋,再想想葉繼昌那一身軍裝,總覺得自己穿什麼都在他們面前挺不直腰杆,草草的收拾好包袱,上炕就睡了。
聶香草翻來覆去睡不着,事情脫出了自己的掌控。
等葉瑾睡熟,葉瓊起來翻她裝衣裳的舊箱子,試圖找到一分半點證據,她覺得今天的事是大姐和爹合謀,躲過了她和娘,做了什麼交易。
都怪那小婆的故事說的太好聽,惹得她天天追着聽,追着看她的大紅嘴唇,沒在家。
七月初五,一輛吉普車天沒亮就開進村裡,等在大場邊上,叭叭叭的喇叭聲打碎了村裡人的美夢。
葉繼昌背着葉兆朝,并排走着親爹葉文定,趙娜牽着葉兆堂背着小女兒葉璇跟在他後面,走在她旁邊的是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婆婆□□娥。
“娜娜,進城了,你長點心,那葉繼寬回來九年了,什麼本事都沒有,說不定是騙你們的,你們——”
“娘,你說的我都記下了,他的藥要是沒有作用,我立刻打發他回來,您放心。”
“好好好,我放心,我放心。”□□娥見兒媳婦說話語氣硬了點,立刻笑着說。
當看到葉瑾背着半背篼幹淨的鮮白茅根跟在葉繼寬後面,畏首畏尾的看着他們,趙娜在她身上立刻找到城裡人的優越感。
“怎麼還帶着葉瑾呢?”
“是這樣的,我一個大男人,抓藥行,熬藥煎藥總要人守着看着,我知道你們夫妻工作忙。
這不,沒辦法隻得帶着錦兒,她聰明伶俐從小幹慣了活的,你放心,有她在,事半功倍,熬出來的藥更有效果。”
“就依你。我也聽說葉瑾吃苦耐勞能幹得很。夏收把自己累暈倒了。”
這,這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