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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寒沙細細入江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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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炖了魚,姬發一碗接一碗地舀好湯,瞥到姜文煥和小孩們熱絡地你一言我一語,又覺得他其實沒自己想象得那麼孤僻。

姬誦和姬虞知道他要走,難過了,小的那個還掉了點小珍珠。姬誦問他是不是回東邊,姜文煥說是。

姬虞不哭了,還變得很好奇:“叔叔,你是不是順着河漂回去的?”

姜文煥一愣。

姬發跳起來,湯灑到手上,燙得嘶嘶抽氣。姜文煥也站起來,找了紙巾給他擦手,姬發手背紅了一小片,替沒分寸的小孩給人道歉。

臭小子,什麼故事都往外摟,等他睡着給他嘴糊上。

姬發支支吾吾,窘迫極了。姜文煥也不計較,他把湯碗放到小朋友們跟前,順着幼兒思維解釋自己怎麼從西邊飛回東邊。他的故事講得很好,所以姬虞一定要和他分享了一周隻能吃一塊的餐後小蛋糕。姬誦則是默默把自己的小蛋糕分了三份,一份叉進姜文煥的盤子裡,一份塞給弟弟,但他給自己留了點綴着櫻桃的那一小塊。

三個人捧着盤子排排坐,兩個豆丁一左一右圍着姜文煥,他個頭很高,表情有點呆,姬發礙于禮節,端牛奶過來的時候憋住沒笑。

姜文煥嘴唇動了動:“謝謝。”

謝什麼?姬發沒明白。

送姜文煥去機場的活由姬發親自接手,他們心裡明白,上次的不歡而散基本可以翻篇了。不巧的是當天有大例會,姬發得去露個臉。零下的天氣,不可能讓姜文煥在車裡幹等,于是姜總又一次踏進了西岐大廈大門。

姬發遞了個眼色,有人主動迎上前,引姜文煥去休息室,他跟着去了。隔着幾米遠,姜文煥回頭,接住姬發歉疚的眼神,笑着比了個OK的手勢。

休息室面積有一個會議室那麼大,牆面貼了隔音材料,陳設皆是暖色調,有茶水機和零食櫃,甚至有一面書架,擺滿了企業類的書籍雜志。領他過來的員工給他泡了杯茶,順便聊了兩句,他才知道休息室是姬發剛進西岐時提出修建的,書是公司内部人員的自發捐贈。

姜文煥甚至在書堆中看到了一本《資本論》。

……有容乃大啊。

帶他來的人出去了,整個空間留給姜文煥,他端着茶,目光來來回回掃過書架。

書架旁的櫥櫃抓住了他的注意,那裡七零八落地扔着些雜志,搞得他強迫症發作,頗為手癢。起初他忍了一下,然而算算時間,他們過半個小時才出發,膈應死他是足夠了。

他忍不住瞟了那堆書好幾眼,都是些财經雜志,大概也不涉及什麼西岐機密。姜文煥天人交戰半分鐘,發現其中一本雜志的封面人物居然還是殷壽。

姜文煥終于忍無可忍,按雜志類型、發行時間分門别類地收到書架上。

書堆清到底,最下面壓着本書,花花綠綠的童稚配色,拿起來一看,居然是本育兒書。

随手一翻就翻到折角的一頁,其中一條“父母是孩子最好的榜樣”下重重劃了波浪線,有遒勁字迹加以批注:希望老大以哥哥為榜樣,不要再和弟弟搶玩具,也不要再嫌棄弟弟是笨蛋。

一看就是姬發寫的。

往下有一道筆鋒相近、仔細看卻更為行雲流水的小字:孩子賴床,随了誰?

他突然就不笑了。

粗略翻過一遍,整本書都零零散散地落下批注,多數是真心實意的感悟。有的觀念太陳舊,姬發還會特地标出來駁斥一番。姬發的确是個較真的人。他寫下的每道批注後,都跟着那同出一脈的筆迹,或是認真發表見解,或是一個簡單的笑臉。

姜文煥想合上書,當作什麼都沒看到,卻克制不住地翻看着。

最後一頁沒有内容,但有人畫了一個巨大的愛心。

他走到書架前,沉默地站了一會兒,幾分鐘後,他終于動了一下,然後将這本書塞進了最角落的縫隙。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姜文煥回頭,看到是姬發,他呼吸起伏,大概是匆忙趕來的。

“咱們走?”姬發說。

“好。”

去機場的路上,兩人随意聊着天。姜文煥突然提及西岐的休息室。

“挺有意思的,我也想在東魯弄一個。”

“那個啊,我随便弄的,不難。”姬發給他傳授經驗,“你找個采光好點的會議室,加點潮流元素和軟裝,擺些書架桌椅茶水機什麼的就行,還可以買點小零食。弄好記得開兩天窗戶,散散味兒,平時搞個團建活動什麼的也挺方便。”

“你怎麼想到要搞這個?”

姬發聳聳肩:“我那時候被老爹喊回來守家。不過啊,有我哥在,哪還用得着我操心。我又跑不了,就巧立名目鼓搗了個休息室,以人文關懷之名,行劃水摸魚之事。”

“摸魚?”姜文煥失笑。

“偷偷玩遊戲啊。”姬發理直氣壯,“要是被逮到,那就通報批評,我臉皮再厚,也不是那麼厚的。但學習就不一樣了,西岐一直鼓勵鑽研,我随便架一本厚厚的财經書擋着,手機往後一藏,遊戲能玩一整場。”

這哪是摸魚,都快成捕鲸了。

“……聰明個鬼。”姬發頗為臉熱,“有次遊戲被翻盤,氣得我臉色太嚴肅,結果被宣傳部拍了照片,直接寫進宣傳材料裡,配文是‘作為高層不忘初心,刻苦鑽研,銳意進取’。這報道紅了以後,我還榮獲我爸一句點評。”

“什麼?”

姬發深吸一口氣:“宣傳得挺好,下次别宣傳了。”

那幾天姬昌滿臉都寫着“我都懶得拆穿你”的表情,在老爹譴責的眼神下,姬發實打實難受了一段日子,人也老實了,兢兢業業給家裡打雜。

姜文煥也笑:“休息室書挺多的,我還看到了哲學著作。”

“是嗎?”姬發挑挑眉,“我好幾年沒去,他們居然還看起哲學了?”

“為什麼不去了?”

姬發眼角的弧度慢慢消失了。

“沒空。”

以前,休息室的娛樂時間是他耐得住性子坐班的第二大盼頭,第一大盼頭是和他哥一起上下班。伯邑考不忙的時候,會繞一圈帶他去早市或晚市,兄弟倆會背着家裡人偷偷買小吃,兵荒馬亂,像早戀的學生小情侶,緊張又刺激。

都是瑣碎的小事,他沒和姜文煥再說下去。

到了機場,姬發一路送姜文煥進機場安檢口。

他伸出手:“保重。”

姜文煥回握:“保重。”

三個小時後,姜文煥落地東魯。

曹宗來接他,神色難掩焦灼。

他壓低聲音告訴姜文煥,殷老闆馬上要來東魯。

殷壽對他無視催促、拖延回程的行為很不滿,雖然姜文煥在西岐也沒耽誤殷商的活計,但不重視命令比命令内容本身更令殷壽惱火。姜文煥做了些準備,但改變不了東魯的被動境地。

殷老闆到的那天,沒有通知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人察覺。姜文煥邁進辦公室,正與坐在他位置上的姑父打上了照面。

殷壽背對着窗戶、正對着來人,姜文煥所能見到的唯有他投下的陰影。他花了幾秒時間,将記憶裡的相貌貼上面前這個人的臉。

桌上很亂。這裡有全東魯的機密,現在它們都敞開着,橫屍在姜文煥面前。

殷壽看到他,面上浮現出一個微笑,像世間任何一個和藹的長輩。他說:“文煥,好久不見。”

他打量着站直身體的姜文煥,語氣頗帶着些憐憫:“瘦了,看來在西岐不太順利。”

他仿佛在自言自語:“姬發,那頭小狼崽子,和我這個做老師的一直不對付。你為我做事,他應該很難放得下芥蒂。”

姜文煥垂目。

頂層清場,辦公室大門緊閉,兩位大人物在裡面待了足足半天。

殷壽起身系上西裝紐扣,他懷念般說道:“你都這麼大了。還記得你的父親嗎?還有你姑姑。他們離開這麼多年了,我還是能想起他們死前的樣子。”

殷壽看了姜文煥一眼,滿意地笑了:“你也沒忘,很好。”

東魯上下并沒有叛離的迹象,姜文煥滞留西岐更像是耍氣性,他還是那個眼看着父親死在面前也隻會流着淚磕頭的小孩,沉默、膽怯、無條件服從殷壽的命令,這些都極好地取悅了殷壽。啟程回朝歌時,是一個無風的豔陽天,姜文煥帶着東魯一衆人等為他送行。上車前,殷壽轉過身,當着許多人的面,獎賞般地拍拍姜文煥的臉。

一片寂靜。

目送殷壽遠去,姜文煥神色如常,打發走在場的人,獨自回到辦公室。

他關門落鎖,拉下百葉窗和遮光簾,确保房間裡密不透光後,他扯松領帶,把自己整個摔在絨面沙發上。

世界上最絕對的自由是死亡,追求這種自由需要莫大的勇氣,但他的勇氣早已被血仇家恨所吞噬,留給他的選擇隻有裝死。

但老天爺偏偏要和他對着幹——茶幾上擺設電子日曆,突然滴滴作響。

姜文煥笑了一聲。

人倒黴起來,連幾秒寂靜的獨處時光都享受不到。

他放下遮在臉孔上的手臂,拿起日曆。屏幕彈出一條行程,一閃一閃,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文煥生日,需問候。

原來今天是他的生日。

姜文煥坐起來,按掉提示,日曆彈回初始界面。

這應該是老爸設定好的年度日程,每年的今天都會彈一次提示。

老爸的辦公室被殷壽霸占了——雖然殷壽不常來,多是他去朝歌拜見,但他還是想辦法弄出了些遺物。

這款老氣橫秋的電子曆,在他桌上擺了好幾年,他沒怎麼碰過。

不光是它,老爸用過的文件夾、水杯之類的舊物,姜文煥都沒動過,隻是搬進自己的辦公室,一股腦兒地塞進一個專門的抽屜裡。

他刻意忽視了它們這麼多年,直到今天,他才發現這些老物件裡暗藏的玄機。

生日……

想到生日,舌尖先于大腦記起了奶油蛋糕的香甜味道。最近一次嘗到這種味道,還是在千裡外的岐山,那是一塊草莓味的飯後甜點。不知怎麼的,姜文煥忽然非常想給姬發打一個電話。

他想問問清楚,姬發買的蛋糕是什麼牌子的。

憑借姬發的聰慧,定能猜出他的真實意圖,姜文煥就會收到一句略帶驚訝的“生日快樂”。

更大膽的想象中,他還會收到一個好心人為他訂的蛋糕。不過,在手指即将觸碰到撥号鍵的那一刻,理智占了上風,他放下手機,去把玩那台電子日曆。

彭祖壽推開門的瞬間,差點以為要自己瞎了。

他定了定神,終于在一片昏暗中捕捉到了一絲微弱的光線,那是反射在他老闆臉上的電子屏光線。一時之間,除了一張映着幽光的俊臉,整個屋裡見不到一絲亮光。

彭祖壽腹诽道:長得帥,也不能像鬼一樣糟蹋啊。

彭祖壽放下手中的東西,試探着問:“老闆,您相信光嗎?”

姜文煥擡起頭。

彭祖壽誠懇地勸道:“不信也得信啊,咱是人,人要活在陽光下的,不能這麼捂着。”

姜文煥已經翻到“文煥十八歲生日,今日提早下班回家慶祝”的記錄,他把電子曆倒扣在桌上:“有話就說。”

“是夷方。”彭祖壽給姜文煥看他搜集到的資料,“他們宣布了明年與殷商的合作,與我們的重頭業務有所重合。”

姜文煥迅速浏覽了一遍,心中已然明了。殷壽雖未直接發難,但姜文煥偶然表現出的“叛逆”提醒了他,足以讓殷壽意識到不能放任東魯坐大。所以用東魯最敵視的夷方,借夷方來打壓、分化東魯。倘若他猜得不錯,殷壽下一步便是要逼夷方、東魯鹬蚌相争,殷商好坐收漁利。

更長遠來看,一旦姜文煥表露出任何異心,殷壽随時可以抛棄他

姜文煥不是沒有預料到這一層,畢竟在殷壽眼中,任何人都不過是可利用的工具,他也不例外。現在的東魯還有可以榨取的用處,待到它風光不再,随便一場意外就能讓他命喪黃泉。

他遲遲不開口,彭祖壽心裡也沒底。

“老大……”

“你先出去,”姜文煥緩緩道,“我再想想。”

彭祖壽默默退出了房間。

姜文煥的眼睛仍盯着扣下去的電子曆。

他嘴上說要想想,實際上思緒混亂如麻,心中的某個角落被激烈的情緒撕扯得生疼。他根本想不出任何對策,隻有過去的經曆在頭腦中忽閃。

他忽然想起西岐那間休息室,和無意中翻到的那本育兒書。姬發每天都會經過那裡,他卻說自己好幾年都沒空進去,任由那些舊人舊事蒙上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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