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封神同人】鎏金歲月 > 第18章 世事如聞風裡風

第18章 世事如聞風裡風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最開始,他隻覺得姜文煥這個人可靠,現在他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這不是可靠,這是可怕。

為了達到一個目的,他不會吝惜任何手段。

這樣的意志力,的确少有。不如說,也正是這樣的意志力,才是他卧薪嘗膽、一朝翻身的最佳解答。

朝歌的夜還是那麼昏暗,霧氣漫卷,像當空飄散開烏灰的紗。即使出太陽,也難以穿透這層霧。

日出不代表光明,這世上的人們,何時能迎來真正的破曉?

酒店長廊裡,太颠問呂公望,要不要把分部的事告訴姬發。

呂公望否決:“分部不是和我們做生意,沒這個必要。”

太颠啧啧道:“你變了。”

“嗯?”

“你現在會巧立名目了。”太颠痛心疾首,“我那老實肯幹的好兄弟啊——”

呂公望捂住他的嘴:“那你決定,說還是不說?”

太颠被捂着的嘴裡發出一串奇怪的調調。

“什麼?”呂公望松開手。

“誰說誰傻逼。”太颠搖頭晃腦,“公關部那小子說了,私事統統以糊弄學論處。”

姜文煥确是個悶聲幹大事的,悄無聲息地就建起了分部、劃定了業務範圍,悄無聲息地與小孩們暗度陳倉。

比如新年時的祝福電話。

姬虞的病控制得不錯,複查間隔從一個月延長到三個月。但他不太高興,因為這意味着他從姜叔叔那收到小禮物的數量大大下降。馬上要過年了,爸爸允許他們給好朋友打電話拜年,他第一個打給了姜叔叔。

之前,他們一聊起姜叔叔,爸爸的臉就會晴轉多雲。爸爸正在廚房忙活,姬誦謹慎地帶弟弟進書房打電話。

不是他不在乎爸爸,隻是模型手腕上的缺口太讓他難受了……

姬虞的問候依舊很淳樸:“叔叔新年好!”

然後打開了話匣子。

不知那頭說了什麼,姬虞先是回答“爸爸也很想父親”,又跟那頭講:“爸爸很想你呀。”

廚房裡,忙着和面的姬發渾然不知自己被兒子們揭露了個底兒掉。

他們又說了會兒話,姜文煥那頭似乎有客人。姬虞已很懂事,正要挂斷,姬誦攔住他。

他接過話筒,說:“謝謝你,姜叔叔。”

“不客氣,”聽聲音,他應該是笑了,“新年好,小誦。”

姬誦問:“您還會再來嗎?”

那頭安靜了一下。

他說:“你留下,爸爸會開心,阿姨會開心,我們都會開心……父親也會開心。”

他通過了跳級考試,明年八月,他就要進入初中部念書。

姬發本來不同意,但大兒子實在有超出同齡人的心智和天分——強行壓抑他的才能絕非好事。

姬發最後聽了勸,同意為他辦理跳級手續。

此刻,他再次發揮了這個年齡的小孩罕有的成熟。

“他和爺爺最想看到的,就是爸爸能幸福。”

“我覺得你能做到。”姬誦說。

姜文煥沉默了一下。

“我在做準備。”

“準備什麼?”姬虞插嘴問。

“準備去見你們。”姜文煥說。

電話挂了,姬誦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終于找到人來解決那個模型的問題了,他很高興。

晃眼就是六月,姬虞又要去兒童醫院。小崽子恢複得很好,有望減藥,再堅持一段時間,複查間隔就能延長到一年。

姬發留在岐山,他操勞于大兒子跳級的事,錯過了很多重要信息。

當他看到東魯的安陽分部正式投入運行的報道時,一股涼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

安陽到他這兒,車程最快隻要半天。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姬發不願以惡意揣度姜文煥的想法,但他信不過殷商。姜文煥擴張東魯的規模不是壞事,或許是出于表兄弟之間的利益交換,殷商答應得很痛快。

下一步呢?

姜文煥的表弟長年在國外,姬發和他交情不深,并不了解他的為人。倘若殷商坐大,會不會重演帝乙乃至殷壽的過去?

這件事的性質太重要了,重要到姬發無法徇私,無法從感情層面上圓融。

他立馬給姜文煥通電話。

姜文煥摁掉,沒接。

姬發猛地起身,繞着辦公室來回踱步。

他不想用情分去牽制姜文煥,那就隻能硬碰硬。

聞仲一定是站在殷商一頭的,毋庸置疑,否則東魯分部不會選址在安陽。他查過,這件事得到了比幹的首肯,他在殷商德高望重,說話很有分量。

要麼,就從黃飛虎那兒入手?

黃飛虎礙于情面,才同意了殷郊接過殷商這一大攤子,其人是殷商新秀們的代表,并非沒有野心。姬發确信,有自己暗中扶持,黃飛虎就有足夠的本錢與其他元老抗衡。隻要從内消磨,可保西岐無虞。

他秉承“先禮後兵”的原則,給姜文煥傳了條訊息。他用極其官方的口吻告知姜文煥,如果他不能對此事作出解釋,他将采取激進手段維護西岐利益。

不排除玉石俱焚。

傍晚,姜文煥回信,讓他等兩天。

姬發一口氣沒上來。

再等兩天?黃花菜都涼了!

他說走就要走,呂公望卻攔住他,不叫他去找黃飛虎。

“小虞還在東地,後天才能回。”

他沒明說,但意思很清楚。

姬發硬生生忍了兩天,忍到姬虞回岐山。他親自去高速入口接小兒子,卻看到一輛眼熟的車。

他心裡咯噔一下。

對面車門開了,姬虞跳下來,小炮彈似的沖向他:“爸爸!爸爸!”

“哎喲!你胖了姬小虞……懷裡抱的啥?”

“花!”姬虞坐在爸爸臂彎上,歪着小腦袋,“嗬……嗬……”

姬發瞥一眼欲放不放的清麗花苞:“荷花。”

“對!”姬虞用柔軟的花苞戳爸爸的臉,“有人賣!姜叔叔買的,送給你!”

“不是白送的。”姜文煥的聲音響起,姬發看過去,他不知何時下了車,倚在車門旁。

姜文煥眺望遠處,正值芒種,是小麥收成的好時節。岐山的麥田融化了,熔作金色的海——豐收的海。

“我想換西岐的一株新麥。”他說。

姬發掂了掂手裡的小崽兒。

“先回,”他拉開車門,連小孩帶花塞進車裡,“晚點再談。”

姬誦最近待在家裡,他正在補習初中的課程,作業堆得山高。剛溫習完筆記,他爸抱着弟弟進了家門,跟他說:“陪你弟玩會兒,明天給你請假。”

姬誦疑惑地看向弟弟。

姬虞跟他做了個口型。

哦,姜叔叔來了。他平淡地向爸爸揮揮手:“路上小心,早去早回。”

姬虞捏着荷花左右晃晃,權作揮手。微微張開的花瓣顫巍巍的,卻□□着不落下。

他爸風也似的跨出家門。

“分部定在安陽,是因為那兒離你近。我确實争取了殷商的支持,請你相信,我沒有惡意。”

“說得倒輕巧。”姬發質問他,“你能保證殷商始終和你一條心嗎?”

“不能,”姜文煥回答,“我聽說,西岐有意建立海外糧倉,但苦于地理位置不佳,始終進展不順利?”

“……”

“你可以把西岐分部建在東魯旁邊,”姜文煥精打細算,“夷方我收拾妥了,過幾年就要啟動收購。隻要你想,随時可以進駐東地,做你想做的任何事,包括監視我。”

“……”

他好像很期待被西岐監視。

姬發的手指繞着杯柄:“夷方騰出地方,西岐再進去,你們東魯能同意讓利?”

姜文煥不以為意:“同不同意,我說了算。”

“分成多少?”

“友情價三七分,親情價你說了算。”

“你獅子大開口。我警告你,我是做正經生意,不是賣身。”

“我買的是你們家的入場券。”

兩人間的空氣一瞬凝滞。

許久,姬發重重吐出一句話:“……我有孩子,兩個。”

“嗯。我很喜歡孩子們,他們也不讨厭我。”

姬發不作聲。

姜文煥步步緊逼:“我知道你在怕什麼。我想說,不論你有多少顧慮,我都可以解決。”

姬發節節敗退。

他咬牙道:“可我不喜歡你,你自作多情。”

“那你看着我,隻要你親口告訴我,你讨厭我,受不了我,煩到一眼都不想看見我,看到我就惡心,我立刻就走。”

“……”

說這種話,那他良心是被狗吃了。

“姬發,”姜文煥收起笑意,“死纏爛打是不對,但有些事不是你回避,就可以當它沒發生過。”

太陽向西斜過一個微小的弧度。

姬發說:“我不可能忘了我哥。”

“你見過我哥嗎?他特别好,我是他帶大的,西岐在他手裡做大做強。我發現了殷壽的真面目,離開了朝歌,他要報複我,所以他找上了我哥。死的不該是他,應該是我?你明白嗎?可我還活着!他明明可以殺了我!”

他的情緒過于激動,這是動搖的征兆,姜文煥不會錯過。

“你盡可以去懷念他,就像我也會懷念離我而去的人們。”

姬發啞口無言。

“我來是想再征求一次你的意見。”姜文煥勾了勾嘴角,“如果你依然不願意,我就回到東地,不再打擾你……和孩子們。事先說清楚,就算我不成家,跟你也沒關系,你不用在這上頭費心思。”

不再打擾——

聽到這兒,姬發心裡蓦地升起一絲恐慌。

“在你做出選擇之前,我必須讓你知道我的想法。”姜文煥繼續說下去,“十多年前我就錯過了一次,如果這次不說,也許不會再有第二次、第三次機會。你不用費心去想怎麼委婉地拒絕我,我隻是希望,你能知道我的心思。無論你同意與否,我告訴你的這些想法都不會變。”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隻天鵝絨盒子,打開。

是一塊手表。

表盤是深藍色,看上去是某種寶石打磨的,金屬表帶有一圈紋路,看上去華貴非常。

姬發眯着眼睛瞧,發現那是蟠螭紋路。做工精細,甚至能看得到細密的鱗片。

“你有一個戒指了,不需要第二個,所以……我定了塊表。如果你願意接受它,以後它走過的時間,就是我們一起度過的。聽上去有點像推銷,但我不是……我隻是、我是……算了。”

他的額頭滲出一層汗。

“我十幾歲的時候不愛說話,我爸就趕我去市場部,讓我幹銷售的活,簡直要折磨死我。可你看,我現在就像在跟你兜售什麼似的……其實我現在有點感謝我爸,不然我現在可能什麼都說不出來。”

姜文煥破天荒說了一大堆話,姬發懷疑他來之前給嘴開過光。

“我知道你會做飯,不過僅限于包子、餃子和面條這些面食。”姜文煥嘴上打了個磕絆,“我跟阿姨聊過,我恰好會做一些……你不會做、她也不會做的菜。我是說……我其實挺會做飯的,可以給你們的餐桌上加點新菜色。”

姬發苦笑道:“孩子們挺挑食的,而且做四個人的飯太累了。”

“不會,那很簡單。”姜文煥說。

姬發看着那塊表,陷入了沉思。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走出來,”姬發低聲道,“像你說的那樣走出來……我真的不知道。我總是忍不住推演當時的每一件事,如果我那天不出門、如果我早點擺脫跟蹤的人、如果我……這都是我的錯。”

“我也這麼想。”

姬發微微瞪大了眼。

姜文煥重複道:“我也這麼想。”

他說:“我也在想,如果我那天早點下班、如果我下班打車……如果我扔了刀,跟殷壽同歸于盡,是不是就沒有後面的事發生。所以你看,我們總有一天要原諒自己。”

姬發有些微的失神,過了一會兒,他喃喃地問:“我……我不确定,我究竟值不值得你……”

“你總有一天會看清自己。”姜文煥說,“我不是聖人,我隻是個人,人永遠會選最值當的。”

姬發擡起臉,眼圈微微發紅:“你就這麼相信我們嗎?你有很多更好的選擇,更适合你的……”

“選擇沒有更好的,隻有唯一正确的那一個。”姜文煥走近了些。他欣慰地感受到姬發沒有躲開的意思。

姬發張了張嘴,又閉上。

他的欲言又止如此明顯,姜文煥明白,他心中還留存着許多顧慮。然而,當破曉時分真正來臨,烏雲與霧霭便也就無足輕重了。

他說:“我要考慮幾天。”

姜文煥同意了。

大人有大人的難處,小孩有小孩的任務。姬誦這周要去做一個跳級測驗,要整整一天。姬虞原本下周一才上學,現下落了單,隻能先送他過去。

姬發打算早上送完姬誦,再順道送姬虞到校。姬虞在學校午休,姬誦中午要回家、下午再去測驗,所以他中午得從西岐總部兜一個圈,傍晚再去接兩個孩子。

姜文煥得知此事,要幫忙送。

姬發有些猶豫。

“我在這兒也沒什麼事,就一天而已,不要緊。”姜文煥說。

姬誦也添了把火:“爸,我出來還得餓着肚子等你……”

姬發剜他一眼,勉強同意了。

他十分過意不去,跟姜文煥說:“中午在家裡休息吧,客房都是收拾好的。”

姜文煥說好。

當天一早,姬發怕讓姜文煥多等,提早叫醒了孩子們,讓他們抓緊洗漱吃早飯。正吃着,園區保安處忽然打電話找他。

姬發接起來,對面說:“姬先生,有陌生車輛在你家附近停了一晚,你認識車主嗎?”

停了一晚?

他慌忙擦幹淨手:“發我看看。”

保安處給他發了張照片,緊接着叮囑他,如果需要幫助,可以随時告知他們。

姬發回了句謝謝。

他不需要幫助。

監控截圖裡的車他認識,駕駛座的人,他也認識。

姬發忽然想起,當初姬虞發病,他們在東地那一個月,姜文煥很多次出現得很及時。

他不是沒有心生疑窦,姜文煥跟他解釋,說路況好、離得近。

騙子。

超級無敵宇宙第一大騙子。

“爸爸,”姬誦的小手在他眼前晃啊晃,“該走了。你不給姜叔叔打電話嗎?”

“打,這就打。”姬發呵呵道。

姬虞感到爸爸有點可怕,他悄悄跟哥哥咬耳朵:“爸爸要變身了?”

“可能吧,”姬誦老成道,“他一定是會噴火的那種。”

這一天過去了,一切都很順利。

姜文煥送姬誦和姬虞回家,姬誦考試狀态不錯,和弟弟有來有回地打打鬧鬧。一進門,姬發在客廳,在沙發上等着。

“飯好了,你們倆,去洗手。”姬發用下巴點點姜文煥,“你,留下。”

兩個小崽兒機靈地跑走了。

姜文煥乖乖坐下:“怎麼了?”

“坐那麼遠,我是妖怪嗎?”姬發眼神不善,“坐過來,坐我旁邊。”

姜文煥乖乖挪過去,細心地留了一指寬的縫。

姬發歎了口氣,伸出手。

姜文煥不解。

“表呢?”

姜文煥一僵。

過了幾秒,他觸電般動彈一下,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裡翻出藏藍色的小盒子,遞到姬發面前。

“給我戴上。”姬發命令。

姬發的手腕很白,看着看着,姜文煥就露了怯:“要不……你自己戴?”

姬發翻了個白眼,打開盒子,取出手表,往姜文煥面前一掼:“你來,給我戴上。”

姜文煥隻好給他戴上。他的手很抖,好幾次讓表帶從他手裡滑了出去。

姬發垂眸,看他笨拙地給自己戴上表。

姜文煥暗中穩了穩心緒,手沒那麼抖了。不過,不出意外,表還是戴歪了。他悄悄伸手,調整了一下位置。

指尖擦過姬發皮膚下青紫相間的腕脈,燙得他一激靈。

蟠螭紋伏在姬發腕上,緊緊纏繞一圈。

“我給曹宗打電話了。”姬發又說。

“什麼?”驟然得償所願,姜文煥腦袋還蒙着。

“他讓我時刻規勸你,少翹班,多掙錢。”姬發說,“你明天就回去吧”

姜文煥立刻決定扣光曹宗的獎金。

“回去等兩周,我要和内部确定開分部的細節和選址,曹宗建議了幾個方向,都挺不錯。”姬發一揚下巴,“兩周後我去東魯,和你們詳談。”

姜文煥撤銷上一條決定,他回去一定要給曹宗漲工資。

姬發瞥了眼衛生間。

小崽們洗手還沒出來,估計又在玩水。以他對孩子們的了解,可能還要磨蹭好幾分鐘。

阿姨在廚房,抽油煙機聲音很大,應該聽不見客廳的動靜。

他朝姜文煥張開手。

“抱一下?”他說。

姜文煥抱住他。

他的下巴墊在姬發肩上,聞到陽光曬過的皂角味,消融了他心中沉着的一塊冰,水汽漂浮向上,從眼眶裡争先恐後地湧出。

“歡迎你正式加入這個家。”姬發狀似無意地擦過眼角,“按你說的,以後做飯的任務,就光榮交給我們姜董了。”

這一晚,姜文煥留宿在姬家的客房。有些事還要慢慢商量,不過他都等了這麼多年,不差這一時半刻。

姬發一覺睡過去,一縷陽光照在臉上。他睜開眼,拉開窗簾,高陽入室。

他看看昨晚忘記摘下的表,這是清晨六點的太陽,這是破曉。

他醒了。

入秋以後,西岐選好了分部的地址,一條一條地磨合同細則。姜文煥也将自己的辦公地點常駐在安陽,正式搬進了姬家。

“那海濱别墅住着挺好的,以後小孩放暑假,我們都去你那兒住。”姬發掰着指頭數,“過幾年他倆去外面上學,咱們就在那多住些日子。”

“都行。”姜文煥說。

他還裝好了模型上那片怎麼也安不好的戰甲,滿足了姬誦的完美主義。

更要命的是,姜文煥其實和姬發說過很多謊,但在廚藝方面,他的确沒有吹牛。

姬發既欣慰又心酸——雖然萬事太平,可這兩個小沒良心的,收了點好處,就忘了含辛茹苦的親爹,天天圍着剛進家門的叔叔轉。

等等,還剩一個待處理的小問題。

“你那發财樹,我賠你一盆吧。雖然我不是故意的,但要是影響東魯的财運……”

“不用啊。”

“不行,必須得賠,”姬發正色道,“咱倆都這關系了,你我财運息息相關。”

姜文煥因他話裡的“這關系”而高興得更明顯,但仍堅持說不用。姬發起了疑窦,偷偷讓呂公望去找東魯的人套話。

門口那發财樹壓根沒死,在董事長的關照下,俨然成為東魯總部的吉祥物,衆多高層皆對它禮遇有加。它活得枝繁葉茂,日日迎風招展。

可恨的是,姜文煥其人還不以為恥。

“騙來的合同也是合同。”他說,“接受調解嗎?”

姬發斜眼瞪他。

“晚上吃蔥燒海參?”

“海參我也不……海參啊。”

“這兩天牛肉不錯,再做個紅焖牛腩?”

“……”

姜文煥滿臉純良。

姬發清清嗓子:“我們老姬家一向家風優良,寬以待人。看你認錯态度誠懇,不是不能放你一馬。”

“謝謝,”姜文煥笑眯眯地問,“喝湯嗎?”

“喝!我要喝排骨湯。”

“放蓮藕嗎?”

“放!”

“那咱們去菜市場。”

“我去幹什麼?”

“路上陪我說說話。”

“……哦。”

“不樂意?”

“不是,我想煲排骨湯得用洪湖蓮藕,有點饞。”

“沒到季節,再等一陣吧,我到時候找人拿兩斤。”

“姜文煥。”

“幹嗎?”

“你真是我們家一大寶貝。”

“……”

“你、你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還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人有了精氣神,好事便紛至沓來。

姬家阿姨的女兒有喜事,姬發給她放了假、塞了紅包,姜文煥添了自己那一份,還送了不少補品。

阿姨不敢要,姬發笑着說:“您收下吧,都是一家人。”

她收了,看着一雙年輕人站在一塊,心口熱燙。她嘴笨,說不出好話,單想着老姬董和大少爺一定很欣慰。

阿姨不在,他倆得自個兒開夥。姬發隻會兒童輔食,姜文煥隻給他煮蛋器和電飯鍋的操作特權,招安了燃氣竈和一衆鍋碗瓢盆。

東魯菜以濃油赤醬廣為人知,姬發聽着廚房裡的動靜惴惴不安,最後說服自己,吃一個月自然能習慣,不能打擊孩子新爸爸的積極性。

午飯端出來了,戗面饅頭,四菜一湯。四道菜有甜椒肉絲、炒雞、三鮮水蛋和蜜?山藥,湯是奶湯白菜。

姬發嗦嗦炒雞的翅尖,口味可以,還能接受。

戗面饅頭比西岐本地的饅頭要略硬些,倒也夠香,姜文煥速成了油潑辣子技術,成品在桌上冒香氣,姬發掰開饅頭,塗辣子夾上菜,越吃越滿意。

崽子們搶完了蜜?山藥,又搶盤子裡水溜溜的雞蛋,被姬發拿筷子敲了手。最後小孩兒們吃得肚皮滾圓,還喝了半碗湯溜縫。

做飯的人不洗碗,姬發指使撐得滿地跑的崽子們收碗筷放洗碗機,要是願意擦桌子,還能多給兩塊錢零花,孩兒們積極響應,擦得桌上能照鏡子。

“給,”姜文煥泡了杯棗茶,“我學着你們的口味泡的。”

姬發喝一口,咂了咂嘴。

“好喝,”他又吸溜一口,“東魯真不考慮進軍餐飲業嗎?”

“再說吧。你剛剛發什麼呆呢?”

“想你啊。”姬發雲淡風輕道。

姜文煥被棗茶嗆住了,連連咳嗽。姬發給他順背,笑着揶揄:“還挺純情。”

發呆的時候,他想起姜文煥說的話:“你總有一天會看清自己。”

他曾沉浸于過去而無法自拔,是因為過去太美好,雖然它帶給他的痛苦也最深。也是因為過去的歡笑、感動,以及愛,他才得以負重前行。

姜文煥從雜物間翻出了老爸用過的搖椅,擦幹淨放在院子裡,說曬太陽很舒服。

他一度無法面對這些老物件,現在他接受它們重新進入生活。與此同時,孤獨終于舍得放過他。

午後,院子裡,孩子們爬上這把搖椅,他在旁邊守着,陽光融融地烘烤着一家人。

他重新生出一份勇氣,一份敢于相信的勇氣:相信未來,相信它是光明的。當它急匆匆趕到這兒時,它露出真實的面貌——與過去一樣美好。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