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溫昭陽躺在床榻上,看着不遠處的臉盆架。上面挂着一條白色手巾,手巾角落繡着一個小小的鐘,不細看的話,會以為是鈴铛。正是前兩日沈沉鐘借給她擦鼻血的那條。
手巾是私密之物,她清洗幹淨了理應返還。可是溫昭陽并不知道沈沉鐘所居何處。難不成要去書院門前等他?這樣未免過于顯眼。曾經堵他的姑娘太多了,很容易招惹閑話。溫昭陽翻來覆去,攤餅子般,最終也沒想出怎麼還給他,就模模糊糊地睡了過去。
宋宅的另外一個角落。劉媽媽作為宋夫人多年的貼心女使,單獨擁有一座三間房屋,以及矮牆圍起來的狹窄小院。一個五大三粗的男子,此刻正坐在她客堂飯桌前,混不吝地磕着桌上瓜子。
“姑媽,這個點了,你叫我來幹啥?”劉光義不耐煩道:“我曠班出來的,被發現可是要罰錢的!”
劉媽媽看着桌上被他吐了一片的瓜子殼,心裡有些厭煩,臉上仍是好聲好氣道:“你還在賭場看場子呐?成日打打鬧鬧的,什麼時候才能安心下來過日子!”
劉光義好笑地哼了一聲:“日子怎麼過不是過啊,再說了,别人安心過日子,有妻有子的,我有什麼?”
劉媽媽心知,這話是在點自己,擡起頭道:“這次叫你過來,正是為了這件事!我可是給你尋了個好對象!”
劉光義頓了頓,放下手裡的瓜子,拍了拍掌心,讨好道:“還是姑媽記挂我!怎麼說?是哪家的姑娘?可要彩禮?”
“不要彩禮,沒有家人,她是孤家寡人一個!還一身的手藝,說不定嫁過去還能給家裡多掙點銀子!”劉媽媽慢條斯理道。
劉光義聽得雙眼冒光:“還有這等好事?!姑媽怎麼認識的?姓誰名誰?”
“你見過,就是醫館裡的,溫昭陽!”
聽到這個名字,劉光義神情淡了些,一屁股坐回凳子上:“姑媽這是拿我開玩笑吧。那溫昭陽是宋少爺的師妹,成日跟在宋少爺身邊,說不定早就被宋慈收用了,就算沒有,她又怎會看上我?”
“誰說要她看上你?!”劉媽媽恨他不争氣道:“就你家裡那樣子,誰能心甘情願嫁過去!想成事情,總得有點手段!不去争,不去搶,等着天上掉餡餅?哪有這等好事!”
劉光義的眼珠子轉了轉:“您的意思是?”
“生米煮成熟飯,她還能跑得了?後日便是宋老爺四十大壽,恰逢老爺回府不久,宋家準備大擺宴席,屆時人多混亂,我會給溫昭陽的酒水裡下點迷藥,你将她盯住,趁機動手,明白嗎?”
劉光義琢磨了一番:“這倒不難。隻不過,我擔心,事成後,宋少爺若是發起火,我豈不是沒命?”
劉媽媽得意一笑:“這個你盡管放心,宋夫人會保住你的。一旦事成,她會想辦法催成這門婚事,說不定還能給你添些喜錢!”
原來是宋夫人的主意。劉光義心中大定,連忙起身給劉媽媽捏肩捶背道:“我的好姑媽,你可真是我親媽!我若真拿下了溫昭陽,生下孫子,您就是他親奶奶!”
男子的手勁沒輕沒重的,劉媽媽這把老骨頭消受不起,連忙叫停:“得得得!你趕緊回去吧,再晚了,門房那邊不好說!”
“好嘞!姑媽您放心!這事我保管能辦成!”男人哈哈大笑,轉身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