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半落,郊外的寒風襲人。溫昭陽下馬時,渾身卻是熱氣騰騰。她這是被氣的。
“宋師兄!你為何偷拿我的手巾!”溫昭陽怒氣沖沖。
發小黨衆人面面相觑,為了沈沉鐘,溫小跟班居然兇了宋大少!
沈沉鐘真是個妖孽,怪不得宋慈非要收拾他。
“我那是把不屬于宋府的東西清理出宋府!”宋慈神情淩厲地看向溫昭陽:“還有,師妹,你确定要用這種态度跟我說話嗎?”
溫昭陽看着他表面淩厲,眼眸緊繃的樣子,語氣不自覺低了下來:“那是沈公子借我應急的東西,我原本就是要還給他的。”
宋慈眼中的戒備解除,神色方淡淡道:“那好,我已替你還了。”
“溫大夫,”沈沉鐘突然開口,目光柔軟地看着她:“謝謝你将手巾洗得這麼幹淨。”言罷,将手巾放在鼻間輕輕嗅了一下,笑道:“很香!”
溫昭陽瞪大了雙眼,一片彤雲控制不住地爬到了臉頰上。
蘇敬廷:“……”(捂臉,沒眼看!簡直沒眼看!)
葉守言:“我……他……媽的……”
孫明棋:“誰家男人做成他這賤人模樣!!!”
沈沉鐘笑了笑,看向宋慈:“宋公子,這才是招惹,懂了嗎?”
“我看你是欠揍!”沈沉鐘臉上一片陰沉,兩腿一蹬,駕馬直沖向沈沉鐘。碩大有力的拳頭猛地砸了過去。沈沉鐘側身躲避,反手出擊,兩人竟在馬背上赤手空拳地打了起來。
發小黨們神情呆滞地看着這二人,計劃裡是口頭上教訓一下沈沉鐘,沒想到他竟如此惡劣地挑釁,眼下真打起來了,他們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溫昭陽也沒想到事情會變化成這個樣子,喊了半天别打了,純是白費嗓子,這二人沒一個聽她的,雙雙從馬背上跌落,滾在地上,你一拳我一掌,誰也不讓誰。
正在衆人無法收場時,書院的先生終于來了。厲聲喝止道:“都給我住手!”
師長一發威,小兔崽子們瞬間站直,地上兩個狼狽不堪的也收住了拳頭。兩張英俊的面孔上,不約而同地挂了彩。
沈沉鐘拱手向師長行禮,宋慈不忿地吹了口氣,将散落的一绺頭發吹開。
“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負責書院戒律的林先生張着雙手,氣急敗壞,看着打架的兩個人,一個宋慈,曾是齊院長的心愛弟子。一個沈沉鐘,齊院長如今的關門弟子。好好好,都是齊院長的人,他是管不了了,一揮衣袖,索性道:“都跟我去茶雲院!到你們老師那兒去解釋一下,為何在書院門前當衆鬥毆!”林先生言罷回頭,看到悄無聲息後退的發小黨衆人,瞪着雙目道:“一個都别想跑,跟我一起去!”
茶雲院中,齊院長跟夫人,還有他們的小孫子正坐在廳堂吃飯,看着一幫人疾風驟雨般而至,一個個滿臉官司,吓得小孫子放下筷子,躲進了老夫人身後。
“怎麼了,林先生,孩子們又惹你生氣了?”齊院長笑呵呵地放下筷子,腹中已準備好一套調解之詞。對付熊孩子,他最有一套了,當年他帶着五位皇子啟蒙,那是隔三差五的打架鬧事,如何調停各方,安慰,和解,他已是駕輕就熟。
“齊院長!”林先生拱手行禮道:“原本這些小事不該打擾您,隻是”林先生停下話頭,指着身後兩個渾身狼狽的男子道:“您看看這都是誰?”
齊院長擡了擡鼻梁上的叆叇,對着兩人看了又看。沈沉鐘他的心愛弟子,是一眼就認出來的,不過理智讓他再三确認看了又看,這個眼角一團青紫,衣襟散亂的是沈沉鐘?沈沉鐘會打架?
此事給齊院長帶來的驚訝不亞于母豬上樹。
待确認了這确實是沈沉鐘無疑後,齊院長十分好奇地看向旁邊之人,嘴角一團紅痕,隐有血絲浮現,烏發淩亂,沿着鋒利的側臉垂落下絲絲縷縷。同樣英俊至極的年輕人,比之沈沉鐘的書卷靜氣,此人多了兩分嚣張匪氣,不過也是十分熟悉的面孔,齊院長細看之下,愣住了,猶疑道:“宋慈?”
宋慈少見的一臉恭順,行禮道:“老師。”
齊院長滿腹的草稿此刻全廢了,确認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後,他瞪着雙眼,唾液橫飛怒吼道:“你能耐了是吧,當年死活要退學,說什麼退學修醫,支撐家業,你就是這麼修醫的?打人打到你老師的書院來了是吧!”
宋慈突然有些委屈和不平,昂頭争辯道:“老師,你怎麼問也不問,張口就斷定我來打人!”
“沈沉鐘什麼德行我不知道?你什麼德行我不知道?而且,這裡是書院,臭小子,不是你來打人,難道還是沈沉鐘喊你來打?你老師我還沒老糊塗呢!”齊院長雙手掐腰,精神矍铄,一通叱罵。
宋慈不甘道:“老師,你罵完了嗎?怎麼隻罵我,是不是該罵他了?”
“用得着你提醒我!”齊院長瞪了他一眼,轉頭看向安靜如雞的沈沉鐘,頗為頭疼道;“說吧,你小子又琢磨了什麼破事,把他氣成這樣,巴巴跑來書院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