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昭陽早已下定決心,無論錢宋聯姻能否成功,初夏時分她都要離開錦州,去往京城了。虧欠宋慈的,以後若有機會可以慢慢還,但是故人查了一半的線索,懸在那裡等着她,不能再拖。
喧鬧的宴席間,宋夫人帶着劉媽媽以及一個丫鬟走了過來,語氣十分和藹:“大家平日裡辛苦了,今日便稍歇一歇,這杯酒,我來敬大家!”
醫館衆人連忙起身,紛紛舉起酒杯,溫昭陽起身時,小腿不知被什麼尖銳的東西戳道,下意識躲了一下,手裡的酒全撒了出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溫昭陽急忙去拿遠處的酒壺,準備重新滿上,劉媽媽手中捧着托盤,上面有幾杯斟滿杯的酒水,她用往常拉着臉不耐煩的神情,拿起最邊上的一杯酒,嫌棄道:“溫大夫用這杯吧!”
酒杯遞到手邊,溫昭陽隻得道謝接過。宋夫人笑了笑,揚起頭,将手中酒水一飲而盡。衆人見主母夫人都如此,紛紛也将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辛辣入喉,熱氣騰地燒上臉頰。衆人都吃了幾口菜,将酒氣壓下。溫昭陽卻覺得胸腹間一團火燒般,壓不下去。這時一旁來了個丫鬟低聲道:“溫大夫,外面有人找你。”
溫昭陽正好也想出去透透氣,便尋了個醒醒酒的借口離桌。
客廳正中的飯桌上,宋夫人與劉媽媽對視一眼,一旁的錢夫人突然道:“這位溫大夫想來是醫術高明,才能在宋家這些年,宋夫人想必是非常喜歡她的吧。”
前陣子她曾暗示錢夫人,婚事若成,必須将溫昭陽遠遠打發走,沒想道已經幾天了,宋夫人還沒将這個姑娘趕走,今日宋家壽宴,這姑娘居然還出現在這裡,錢夫人心中生出些許不悅。
宋母忙道:“夫人不知,那丫頭早有心上人了,不出幾日便要嫁出去。我還預備了些許嫁妝,在我們府這些年,我也不能虧待了她呀!”
“哦?不知溫大夫的心上人是誰啊?”錢夫人好奇道,一片的錢芳茂也豎起了耳朵。
宋夫人拉着站在身後的劉媽媽,笑着道:“剛好是我奶媽媽的侄兒,那年輕人健壯能幹,家庭也齊全,二人互相傾心已久,很是相配。”
劉媽媽也附和道:“都是兩個好孩子,也都是緣分,緣分!”
錢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他們能互相傾心,那便是極好的!”
後面一桌上,偷聽許久的蓮姨娘此時恍然大悟,原來那春藥不是用來對付自己,而是要下在溫昭陽的身上!
蓮姨娘神色複雜,救還是不救?這個想法在她腦海中盤桓。溫昭陽剛才已然喝下了酒水,且被人叫了出去,留給她思索的時間沒有多少了。
茶水飲盡,蓮姨娘放下茶杯,最終還是選擇冷眼旁觀。
她是個心思極為細膩的女人,早已看出了,宋慈對溫昭陽用情頗深。宋母用這招坑害了溫昭陽,宋慈痛失心愛之人,勢必導緻母子關系僵硬。沒有了溫昭陽的羁絆,錢宋聯姻應該會順風順水的繼續下去,她的念兒有了這麼一位家世深厚的嫂嫂,以後婚嫁也會更加有利。
怎麼想,都是不救對她們母子有利些。隻是想起那個腌臜的劉光義,蓮姨娘目露憐憫,溫大夫,你隻能自求多福了。
錢芳茂聽到了溫昭陽的八卦,便探頭探腦地尋她,卻見到醫館那桌空了個位置,一問之下才知道,溫大夫醉了酒,出去醒酒去了。她不耐煩在這裡聽夫人之間的八卦,想去見見宋慈,或者見見溫昭陽也好,便帶着兩個丫鬟尋了個借口溜了出去。
溫昭陽來到那丫鬟所說的偏廊,遠遠便看見沈沉鐘筆直的身影,一瞬間精神起來,跑了過去道:“沈公子!”
“溫大夫!”沈沉鐘看着女子歡快如鳥雀般翩然而至,心裡湧出一絲甜意。
“你這麼快便吃好了?可吃飽了嗎?”溫昭陽細心問。這次壽宴,宋夫人特意請了城裡最好的酒樓師父前來燒制,味道确實非常不錯。
“本打算道賀後便告辭的,隻是宋老爺盛情難卻,便入席用了些飯菜,你呢,可吃好了?”
溫昭陽摸了摸肚子,有些難受道:“我喝了一杯酒,有些燒得難受,聽到你派人來尋我,正好出來透透氣。”
沈沉鐘拉着她坐在走廊邊的木椅上,關切道:“那你在此稍歇,我找人弄碗醒酒湯來。”
溫昭陽趕緊搖搖頭道:“千萬别,大夥現在都忙得很,我過一會就好了!”
話剛說完,溫昭陽便覺得一股燥熱慢慢上襲,她臉頰紅彤彤地,睜着一雙琉璃般的眸子看向沈沉鐘,咬了咬嘴唇道:“沈公子,你身上熏香了嗎?怎麼你今日如此好聞?”
沈沉鐘看着她,微微窒息。女子雖穿着一席寬大的棉袍,卻仍能看出身形纖細,如花似月般的臉龐散着甜美的氣息。彷佛一顆青梅逐漸成熟,透出嬌媚的神色。
“我今日沒有熏香。”沈沉鐘尚能自持,手撫向她的額頭道:“你可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