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鐘感到無比地憋屈。他知道,隻要将溫昭陽從心中割舍掉,他便再也沒了軟肋,不會像現在如此被動,進退維谷。
陛下的期望,首輔的賞識,陳家以及崔家的勢力,他接受了這些,他們便是送他直沖雲霄的東風。反之他一旦拒絕,這些世家同族中串聯在朝堂的密網,會牽絆得他寸步難行。
他和溫昭陽站在這天平的另一端。他在苦苦用力厮守。為着溫昭陽那句“你能不娶陳小姐嗎”,他的思緒晝夜不停,想着如何解除這門婚事。
這個時候楚景晟卻想要來挖他牆角。沒了溫昭陽,他這些煎熬,豈不都成了一場空談?若是旁人,他或許沒有這些顧慮。但是楚景晟不一樣,他深知這個年輕的将星是如何的光芒四射又滿腹鬼謀。戰場之上未有敗績,情場之上呢?沈沉鐘不想拿前途與他做這場驚天賭局。
沈沉鐘決意今夜為自己做個了斷。
晚飯時,他開了一壇桃花釀。
後院西廂房中,他們沿桌而坐。溫昭陽剛洗去一身的塵土,長發披散,坐在桌邊,看着滿桌的珍馐,訝異道:“怎麼都是我愛吃的?”
沈沉鐘舉起一杯酒道:“為了給娘子賠罪。我燒了别人送你的禮物,希望娘子不要生氣。”
“咳!”溫昭陽不以為意道:“誰知道楚景晟發什麼瘋,燒了就燒了,别理他。我也不會生氣的。”
溫昭陽也覺得十分離奇。楚景晟是不是有什麼大病,給别人的妻子送衣裳,她若是沈沉鐘,何止會燒了衣裳,還得連夜寫奏折,狠狠彈劾他一筆。
沈沉鐘道:“那娘子,我們就滿飲此杯,就此釋懷。”
“好!”溫昭陽舉起酒杯,大口地将杯中酒水一飲而進,而後被辣得直伸舌頭,忙撿了一塊涼拌黃瓜吞下去。
沈沉鐘亦咽下酒水,面不改色地伸手擦拭掉嘴角的一絲水漬。而後又将兩人的酒杯滿上,眼眸染上一抹绯紅:“娘子,第二杯,慶祝我們搬入新宅。讓我們繼續滿飲此杯。”
溫昭陽猶豫道:“這酒太辣了,我就喝一口吧,行不?”
“娘子,”沈沉鐘嘴角牽起一絲苦笑道:“你可是怪我隻能讓你屈居後院?”
“别瞎說了,我喝還不行嗎?”溫昭陽苦着臉,端着滿滿一杯酒,再次一飲而盡,辣得雙眼含淚,腦子裡隻一個想法,這酒杯誰擺的啊,這麼大……就沒有小一點的酒杯嗎?
沈沉鐘笑了笑,毫不留情地滿上第三杯:“娘子,我三元及第,中榜狀元,你還未恭喜我吧,這第三杯……”
“我喝!”不知道是不是酒勁上來了,溫昭陽一拍餐桌,豪邁道:“這杯必須喝。”而後站了起來,她身着一襲輕薄的青色紗裙,素手伸出,握住那盞白瓷酒杯,仰面一飲,滿頭青絲傾斜,猶如瀑布落下,随着吞咽,皙白的脖頸起伏。
沈沉鐘看着那脖頸,心裡隻有一個想法。好想咬上去,如猛虎,如獵豹,撲上去,咬住她的脖頸,然後貪婪地吸吮她香甜的血液……
溫昭陽丢下酒杯,趴在桌上喘息。腹中空無一物,酒氣上頭太快了。她的視線變得朦胧起來。喃喃道:“還好洗過澡了,我吃不下,睡覺去了。”言罷,晃晃悠悠地朝卧室走去。
沈沉鐘慢慢飲下手中的第三杯酒水。而後放下酒杯,喚來侍從将幾乎未動的飯菜撤下,吹熄了燭光,聽着自己砰砰重跳的心髒,踏入卧室,阖上了房門。
昏暗無邊的床帳内,酒氣彌漫。七月盛夏,氣溫炎熱,女子未蓋被褥,身着輕紗睡得深沉。長發披散着,像林間剛誕生的女妖。沈沉鐘慢條斯理地解開衣衫,俯身過去,蜻蜓點水般,細吻着女子的臉頰,從額頭到眼眸,從鼻尖到唇角。
溫昭陽睡熟中,仿佛有一群蚊蟲繞着自己飛,時不時叮上一口。她撓了撓臉。沈沉鐘喘着粗氣,等她揮舞的手掌停下,再次俯身,這次實實在在地壓了上去,一手環繞住溫昭陽的肩膀,一手按住了她的頭顱,吻上了那雙柔軟的雙唇。
溫昭陽昏昏沉沉中,隻覺得仿佛有一座山壓在身上,沉重且窒息,她逐漸醒轉過來,腦中嗡的一下,下意識扭動掙紮,要起身坐起來。
“别動。”沈沉鐘粗聲道。
“沈沉鐘,你瘋了,松開我!”溫昭陽搖了搖頭,躲避他的親吻。
“我沒瘋,我們是夫妻,行夫妻之禮,天經地義。”沈沉鐘慢慢道:“你不是答應了我,會陪着我嗎?”
溫昭陽閉了閉眼,隻道:“你是喝多了,清醒一下吧。”
“我沒喝多,是你答應我的。”頭上之人執拗道。
溫昭陽歎了口氣:“朝堂律法規定三年無出,可申請和離,你又不給我寫和離文書。我便打算陪你三年,屆時不影響你名聲後再申請和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