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放學,李廪淵抓起書包就想往外沖,他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去找陸岑隐!然而,剛出教室門,就被幾個勾肩搭背的哥們堵了個正着。
“哎!淵子!跑那麼快幹嘛?投胎啊?”說話的是王承,身材高大壯實,嗓門也洪亮,是籃球隊的主力。
“就是,難得今天都沒事,走啊,老地方喝一杯去!”另一個哥們趙輝也湊上來,一把摟住李廪淵的脖子。
“對啊對啊,淵哥,上次你說不喝,這次可不能跑了!”小個子張宇也在一旁起哄。
李廪淵看着眼前幾張熟悉又帶着期待的臉,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這群人都是他大學玩得最好的兄弟,雖然……風格各異。王承和趙輝是鋼鐵直男,但玩得極開,葷素不忌;張宇和另外兩個則是公開的雙或者gay,聊天尺度更是突破天際。他們的微信小群常年需要打碼才能見人,李廪淵經常被他們的口無遮攔弄得面紅耳赤,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說他們“饑渴過頭遲早變變态”。但無論如何,這些都是他認可的朋友。
“行吧行吧,”李廪淵無奈地扒拉開王承的胳膊,“不過說好了啊,就喝點酒,喝完我就撤,别整那些有的沒的。”
“得嘞!淵哥爽快!”一群人歡呼着,簇擁着他朝校外走去。
他們去的是一家地下風格濃厚的夜店,“迷疊香”。震耳欲聾的電子樂幾乎要掀翻屋頂,五顔六色的激光燈在攢動的人頭上方瘋狂掃射,空氣中彌漫着濃烈的酒精、香水以及荷爾蒙混雜的氣息。李廪淵皺皺眉,他其實不太喜歡這種過于嘈雜的環境,但為了兄弟情誼,還是跟着進了預定的卡座。
服務生很快端來一打冰啤和幾瓶洋酒。王承二話不說,抓起一瓶冰啤用牙咬開瓶蓋,仰頭就灌了一大口,冰涼的液體順着嘴角流下,他痛快地“哈”了一聲,然後用胳膊肘撞了撞旁邊的李廪淵,朝着舞台中央努努嘴:“嘿,淵子,快瞧!新來的那個跳鋼管的MD,啧啧啧,這身段兒!帶勁兒不?”
李廪淵順着他的目光望去。舞台中央,一個身形纖細卻充滿力量感的男孩,穿着幾乎不能蔽體的黑色皮質短褲和背心,正纏繞在冰冷的鋼管上,随着狂野的節奏做出各種高難度且極具誘惑力的動作。汗水順着他緊緻的肌肉線條滑落,在迷幻的燈光下閃爍着誘人的光澤。
“臉小,皮膚白,身材比例不錯,柔韌性和力量感都挺好。”李廪淵客觀地評價了一句,也拿起一瓶冰啤灌了一口,冰涼刺激的液體滑入喉嚨,讓他激靈了一下。他放下酒瓶,語氣平淡無波,“看上了就去要聯系方式呗。完事了,記得告訴我滋味怎麼樣。”他純粹是出于損友間的調侃。
王承一聽,頓時樂了,叼着煙湊得更近,幾乎把半個壯實的身體都壓在了李廪淵身上,嘿嘿笑着,語氣暧昧:“還‘滋味怎麼樣’?怎麼着,淵子,你也心癢癢想試試這口兒了?哥哥給你介紹?”他那噸位壓下來,李廪淵感覺肩膀一沉。
“滾你丫的!”李廪淵被他壓得難受,更被他的話膈應到,嫌棄地用力把他推開,白眼都快翻到後腦勺,“老子今天就是來陪你們這群傻逼喝酒的!沒心情玩你那套!真想試,找酒瓶子去,别來煩我!”他語氣不善。
王承被他噎得夠嗆,悻悻地縮回去,嘟囔了一句:“操……假正經。”
酒過三巡,卡座上的氣氛越來越嗨。王承他們劃拳拼酒,大聲笑鬧,還跟隔壁卡座幾個穿着火辣的女孩玩起了骰子。李廪淵一開始還勉強應付着,後來就隻是悶頭喝酒。他酒量其實不錯,但架不住心情煩悶,加上王承他們有意無意地灌他,不知不覺就喝得有點高。眼前的人影開始晃動,音樂聲也仿佛隔着一層水,變得模糊不清。陸岑隐的臉在迷離的燈光和酒精的催化下,愈發清晰地在腦海中盤旋。
“哥……”他無意識地呢喃了一句,引來旁邊張宇促狹的笑。
“淵哥,想誰呢?臉都紅了!”
“去去去……”李廪淵揮揮手,想趕走眼前的幻覺,卻隻覺得頭更沉了。
等到散場時,李廪淵已經徹底醉成了一灘爛泥,走路像踩在棉花上,全靠王承和張宇一左一右架着才沒癱倒在地。
“操,淵子今天怎麼喝這麼多?”王承喘着粗氣,看着眼神迷離、嘴裡還含糊不清嘟囔着“哥”的李廪淵,有些犯愁。
“估計是心情不好吧?他之前就說想先走的。”張宇也累得夠嗆。
“這咋整?送他回宿舍?宿管阿姨那關可不好過。”趙輝也湊過來。
王承想了想,從李廪淵口袋裡摸出手機,用他的指紋解鎖,在通訊錄裡翻到那個備注為“哥”的号碼,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接起,一個低沉冷靜的男聲傳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