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門鎖輕響,謝莛遇帶着一身室外的微塵和無法掩飾的疲憊走了進來,她的臉色比前幾天更加蒼白,眼下帶着濃重的青黑,顯然是夜不能寐。
然而,當她看到蜷在沙發裡、背對着陽光、整個人仿佛要融進陰影裡的鐘岚時,那雙布滿血絲的桃花眼裡,瞬間又燃起了一絲微弱卻固執的光亮。
她手裡緊緊攥着一個包裝極其考究、印着奢侈品牌logo的深藍色絲絨禮盒。
鐘岚聽到了動靜,卻連眼皮都沒擡一下,隻是将環抱着膝蓋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些,像一隻拒絕任何靠近的刺猬。
謝莛遇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畢生的勇氣,放輕腳步走到沙發前。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試圖靠近坐下,而是停在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一個既能看清鐘岚,又不會立刻引發她激烈抗拒的距離。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個精緻的禮盒放在鐘岚面前的茶幾上,絲絨表面在陽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澤。
“岚姐。”謝莛遇的聲音放得極輕,帶着一種近乎虔誠的讨好和不易察覺的顫抖,仿佛怕驚擾了什麼,“我……我給你買了你最愛的那款項鍊。” 她一邊說着,一邊用微微發抖的手指,極其緩慢、輕柔地打開了禮盒的搭扣。
盒内,黑色的絲絨襯墊上,靜靜地躺着一條鉑金項鍊。
鍊條纖細而精緻,吊墜是一顆切割完美的、足有兩克拉大小的梨形鑽石,在光線下折射出璀璨奪目、冰冷又昂貴的火彩。
正是鐘岚曾經在雜志上多看了兩眼,半開玩笑地說“要是哪天發财了就買它”的那一款。
它美得驚人,也貴得令人咋舌。
謝莛遇看着那條項鍊,眼神裡充滿了卑微的期待。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幾乎要觸碰到那冰冷的金屬,想要将它拿起,像獻上自己最後一點卑微的真心一樣,為鐘岚戴上。
“發達了啊,大老闆。” 一個冰冷、帶着濃濃嘲諷的聲音響起。
鐘岚終于轉過頭,視線落在那個打開的首飾盒上,她的眼神裡沒有半分驚喜,隻有一片冰冷的荒蕪和尖銳的諷刺。
她甚至沒有多看那璀璨的鑽石一眼,目光像淬了毒的針,直直刺向謝莛遇那張寫滿憔悴和期盼的臉。
“怎麼?舍得給我買了?不過太晚了吧。” 她的紅唇勾起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字字句句都像淬毒的匕首。
謝莛遇伸向項鍊的手指猛地僵在半空,指尖瞬間變得冰涼。
鐘岚的嘲諷像淬毒的鞭子,狠狠抽在她本就鮮血淋漓的心上。
謝莛遇臉上的血色褪得幹幹淨淨,嘴唇翕動了幾下,才艱難地發出聲音,聲音幹澀得厲害:“我……我能有今天這個成就,” 她努力挺直了些脊背,試圖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狼狽,看向鐘岚的眼睛裡,那卑微的光亮固執地閃爍着,帶着一種近乎獻祭般的認真,“都是你當初教導有方。是你教會了我很多,是你……在我最迷茫的時候……”
“教導有方?” 鐘岚嗤笑一聲,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試圖打感情牌的剖白。
她終于伸出手,卻不是去接項鍊,而是用兩根手指,帶着一種近乎亵渎的随意,撚起了那根價值不菲的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