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鉑金和鑽石在她指尖晃動,折射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
“謝莛遇,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也少往我身上潑髒水。”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着壓抑不住的怒火,“我教你什麼了?教你怎麼一邊跪着求我原諒,一邊在外面和别人親密?還是教你當初怎麼抛棄我的!” 最後一句,她的聲音尖銳得幾乎破音,臉頰上仿佛又感受到了那火辣辣的痛楚。
她把玩着那條象征着“彌補”和“讨好”的項鍊,眼神卻像在看一件極其肮髒的垃圾,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那璀璨的光芒,此刻在她眼中,不過是謝莛遇試圖用物質來粉飾其醜陋内心的拙劣手段,是對她們曾經純粹感情的最大侮辱。
“這‘教導有方’的功勞,我可擔當不起。” 鐘岚猛地将項鍊丢回敞開的禮盒裡。
鑽石砸在絲絨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輕響。她拍了拍手,仿佛要撣掉什麼不存在的灰塵,語氣恢複了那種令人窒息的冰冷和疏離。
“行了,東西你也送了,心意我也‘領教’了,我……要走了。” 她聲音平靜無波,卻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力量。
看着鐘岚那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姿态,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棄,謝莛遇心底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終于徹底崩斷了。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将她淹沒,她清晰地感覺到鐘岚正在離她遠去,這一次,是真正的、徹底的消失!
不!她不能讓她走!
“岚姐!” 謝莛遇幾乎是撲了過去,完全不顧鐘岚可能爆發的激烈反應,猛地伸出手,一把死死抓住了鐘岚正要收回的手腕!力道之大,讓鐘岚痛得蹙起了眉頭。
“和我一起住吧!岚姐!” 謝莛遇的聲音帶着一種破釜沉舟的絕望和不顧一切的哀求,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瞬間蓄滿了淚水,如同瀕臨決堤的洪水,“求你了……和我一起住吧!我受不了了沒有你的生活,我一個人在那個大房子裡,沒有你在身邊,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油鍋裡煎!空得可怕,岚姐,我很孤獨……我真的……快要瘋了……” 她語無倫次,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泣血而出,帶着令人心碎的顫抖。
曾經那個驕傲的、意氣風發的謝莛遇,此刻卑微得像一粒塵埃,隻求能留在她身邊汲取一點微光。
手腕被攥得生疼,那滾燙的淚水滴落在她的皮膚上,鐘岚的身體瞬間僵硬如鐵,她看着眼前這個痛哭流涕、卑微乞求的謝莛遇,心中翻湧的卻不是憐惜,而是滔天的荒謬感和被再次冒犯的暴怒。
“呵……” 一聲極其短促、充滿諷刺的冷笑從鐘岚喉間溢出,她猛地用力,狠狠甩開了謝莛遇的手,力道之大,讓謝莛遇踉跄着後退了一步。
“和不住?” 鐘岚站起身,紅發随着她激烈的動作在陽光下劃過一道刺目的火焰軌迹。
她居高臨下地看着狼狽不堪的謝莛遇,那雙曾經盛滿愛意的眼眸裡,此刻隻剩下冰冷的、淬了毒液的嘲諷和極緻的荒謬感。
“謝莛遇,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尖銳得像要刺破屋頂,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向對方,“當初!當初我像隻搖尾乞憐的狗一樣追在你後面!我把我所有的真心、所有的熱情、所有的尊嚴都捧到你面前!我求你看我一眼!求你愛我一點點!你是怎麼對我的?!” 她逼近一步,氣勢淩厲,眼神銳利如刀,“你把我當垃圾!當麻煩!當甩不掉的累贅!你嫌我煩!嫌我黏人!你用最冰冷的眼神看我!用最傷人的話刺我!你把我的一顆真心踩在腳下,碾進泥裡!現在你告訴我,你要和我住在一起,你不覺得可笑嗎。”
鐘岚的胸膛劇烈起伏着,那些被刻意塵封的屈辱和痛苦,此刻如同岩漿般噴湧而出,灼燒着她的五髒六腑。她指着謝莛遇,指尖因為激動而顫抖:“風水輪流轉了是吧?現在輪到你像條喪家之犬一樣跪在我面前搖尾巴了?輪到你謝莛遇舔着個臉,低三下四地求我跟你住在一起了?!”
她的聲音陡然變得更加尖銳刻薄,充滿了毀滅性的力量:“你是在打我的臉,還是在打你自己的臉啊?!謝莛遇!你的尊嚴呢?你那高高在上的驕傲呢?都被狗吃了嗎?!看着我當初被你像丢垃圾一樣丢掉,現在又像撿垃圾一樣撿回來,你是不是覺得特别有成就感?!看着我像個傻子一樣被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是不是特别爽?!”
這番誅心之言,如同最殘酷的淩遲,将謝莛遇最後一點遮羞布也徹底撕碎!她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慘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鐘岚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刀子,在她心上反複切割、攪動。
那些被她刻意忽略、不願面對的過往,那些她施加在鐘岚身上的冷漠和傷害,此刻被赤裸裸地、血淋淋地攤開在陽光下,讓她無處遁形,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