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岚出國了,去了法國。
兩年後。
上海浦東國際機場T2航站樓的到達大廳裡,人流如織,電子屏上的航班信息不斷刷新,廣播裡中英文交替播報着抵達通知。
玻璃幕牆外,四月的陽光為停機坪上的飛機鍍上一層金邊,自動門滑開,鐘岚推着行李車走了出來,她穿着一件寬松的米色亞麻襯衫,袖口随意地挽到手肘處,露出線條優美的小臂,下身淡白色長裙,腳踩一雙白色高跟鞋,整個人散發着慵懶随性的氣質。
兩年時光似乎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迹,隻是那雙桃花眼裡多了幾分沉穩。
“在法國待着這幾年收獲很多。”鐘岚微微側頭,對身旁并肩而行的湯谙說道,"總歸還是要謝謝你。”
湯谙笑着搖頭,栗色的波浪長發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謝什麼。”她伸手攬住鐘岚的肩膀,“咱們什麼交情啊。”
兩人穿過擁擠的接機區,空氣中混雜着各種香水味和咖啡香氣,一個舉着牌子的導遊大聲招呼着自己的旅行團,幾個孩子興奮地圍着行李轉盤奔跑。
“你是回北京還是深圳?”湯谙在星巴克前停下腳步,指了指櫃台,用眼神詢問鐘岚是否需要咖啡。
鐘岚搖搖頭,從包裡拿出一個精緻的銀色保溫杯,晃了晃:“飛機上喝太多了。”她擰開杯蓋,薄荷茶的清香飄散開來,“回深圳吧,我小姨在深圳做項目,去她那蹭住幾個月,她前幾天和我視頻還念叨着想我呢。”
“這麼巧?”湯谙接過服務員遞來的冰美式,眼睛一亮,“我也回深圳。正好我們可以一起逛街。”她抿了一口咖啡,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拍了拍額頭,“對了,我一朋友在美國大牌服裝廠進了幾批貨,改天我們去挑幾身?聽說有幾件高定樣品,應該合你口味。”
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穹頂灑下來,在鐘岚的紅發上跳躍,她将一縷不聽話的發絲别到耳後,露出小巧的鑽石耳釘,這是她在巴黎蒙馬特一家古董店淘到的1920年代古董珠寶。
“蹭你的光了,不過先說好,這次我請客。”
湯谙假裝生氣地瞪大眼睛:“哪裡的話?還是不是好姐妹了?”她故意用誇張的語調說道,引得旁邊一位正在整理行李的老外好奇地看了她們一眼。
兩人說笑着走向機場快線入口,鐘岚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大廳另一側的VIP通道,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她腳步微頓,但很快恢複如常。
兩年了,上海的天空依然這麼藍,她想而有些人,有些事就像行李轉盤上的箱子,轉了一圈總會回到原,或者永遠消失在傳送帶的盡頭。
湯谙似乎察覺到什麼,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晚上想吃什麼?我知道靜安寺新開了家本幫菜,據說紅燒肉比巴黎那家‘上海老站’還正宗。”
鐘岚收回視線,嘴角重新挂上笑容:“聽你的。不過先說好,明天我要睡到自然醒,倒時差太痛苦了。”
……
深圳音樂廳的燈光溫柔地灑落在觀衆席上,鐘岚低頭翻看着節目單,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紙張邊緣。
兩年來養成的獨處習慣讓她總能在這類場合找到最角落的位置,仿佛這樣就能與整個世界保持安全距離。
"好久不見。"
這個聲音像一把鋒利的刀,毫無預兆地刺入鐘岚的耳膜,她的手指僵住了,節目單被捏出一道細微的褶皺。
兩年了,她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這個聲音的質感,可此刻它卻如此清晰地穿透音樂廳裡嘈雜,直達她記憶最深處。
鐘岚緩緩擡頭,謝莛遇就站在她座位旁的過道上,穿着一件深灰色風衣,依然好看得讓人心尖發顫,難怪曾經自己為了她發狂,她手裡拿着同樣位置的票,顯然不是偶遇。
“你怎麼在深圳。”鐘岚聽見自己的聲音,冷靜得不像話。
謝莛遇的眼睛閃爍了一下,像是沒預料到這樣的開場白,“出差。”她輕聲回答,手指不安地絞着票根。
“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謝莛遇小心翼翼地問,聲音裡帶着鐘岚熟悉的溫柔,那種曾經隻屬于她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