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
林薄閑卻沒什麼特别的反應,依然懶懶散散。
“你要過好你自己的日子,别人冷漠、暴力、恐吓,那是他們的性格有缺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跟你有什麼關系。你要始終堅信這一點。”
馮建彎起唇角,眼裡滿是感激。
淨化了淵魔後的他,整個人非常祥和,雖然外表依然是那個幹巴巴的黑老頭兒。
但氣質上,已經有了他心裡那個完美馮建的影子。
“或許這才是最真實的他。”
林薄閑從醫務室裡出來,輕輕關上門,耳邊忽然響起木久川的聲音。
他倚靠在門邊的牆上,不知聽了多久。
“這是他媽媽留給他最好的禮物。”他轉臉看向林薄閑。
林薄閑知道他的意思。
他想說母子倆性情相似,都是一樣的溫和有禮,這是基因,卻所遇非人,烏雲遮住了陽光。
但總歸是暫時的。
林薄閑笑道:“那你呢?”
“我?我怎麼了?”
林薄閑繞到他身邊,學着他的樣子靠在牆上。
“你還要走嗎?”
木久川這才想起,第一天來時,林薄閑曾許諾過他,馮建案結束,他若想走,絕不強留。
這幾天在淵獄裡所經曆的一切,短短幾日卻像是經年。
“我、”木久川垂下目光:“我也不知道,我再想想吧。”
林薄閑滿心都是失落,逃也似的離開:“行,昨天也沒休息好,要是覺得累的話,那邊有宿舍,去休息吧。”
“你到底是誰?”木久川忽然沖他背影發問,目光凜凜,“你為什麼會有我的冰晶柳葉?身上又為何會有那樣濃郁的柳葉香?”
林薄閑腳步一頓,那勉強維持的沒心沒肺的笑意瞬間凝固在臉上。
空氣裡隻是靜了片刻,他就重新活躍起來,轉過臉來笑道:“你說什麼呢?什麼柳葉什麼......香?我的真身是月神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來的前世?”
這個解釋和此地無銀三百兩異曲同工,欲蓋彌彰倆字快要溢出字裡行間,木久川對他的懷疑不禁又加深了幾分。
他換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然而穿過長長的走廊,回到那個白得晃眼的大廳才發現,四面無門無窗,根本沒有出去的路。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木久川回頭,見是兩手塞在褲子口袋裡的林薄閑。
此時他換了一身幹淨的運動裝,黑白連帽衫,下搭黑色白邊的寬松短褲。
一腦袋卷發被額前的運動發帶收束得整整齊齊,整個人透出幾分帶有青春氣的清爽來。
隻是——腳下還趿拉着人字拖。
“不會出門吧?要不要我送你?”無論笑容還是語氣都賤兮兮的,将木久川剛對他好轉一點的印象一掃而盡。
“不必了。”木久川漠然收回目光。
林薄閑低頭一哂,溜達到他身邊,按住他在牆上胡亂摸索的手,盯着他的側臉道:“這裡沒有機關。”
他說着張開五指在白牆上一按,滴的一聲,腳下以他二人為圓心,亮起一圈白色的線燈,線燈閃動的頻率越來越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那片湖邊。
木久川環顧四周的目光落回林薄閑身上:“你不是說沒有機關嗎?”
林薄閑歪頭一笑,露出兩顆漂亮的小虎牙:“說什麼你都信,真可愛~”
木久川:“......無聊。”
他翻個白眼正要走,皮膚一陣灼熱,胸口緊接着發悶,隻一息之間臉就憋紅了。
木久川捂住胸口眉頭緊擰地彎下腰,神情痛苦。
林薄閑瞳孔一震,收起嬉皮笑臉,金色羽翅倏地張開,牢牢遮住頭頂的豔陽,一手攬住木久川的肩膀,四下裡一望,看到前方破廟微張的後門,道:“走。”
随即将木久川攙起,快速朝那破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