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
自嘲、難受、憋悶、好笑。
無數種情緒同一時間交替着出現在宋時讓心中。
是他自作多情了嗎?
還是他根本就會錯了莊郁思的意。
她說拿他們當朋友,就真的隻是當朋友,他在她眼裡,壓根就沒有什麼特别。
和薛紅樓一樣,和謝佳希一樣,甚至和宋時遠一樣。
她說明天給他答案。
就是離開。
莊郁思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答應。
宋時讓冷笑一聲,看得窗外兩人汗毛豎起。
由于宋時讓前後情緒落差太大,薛紅樓和謝佳希這一刻才真正發現不對勁,這不是開玩笑該有的程度。
可宋時讓一句話不說,他們也無從得知。
就在這時,薛紅樓手機響了。
他像找着救命稻草似的,連忙去看手機,結果因為太着急,輸了好幾次密碼都輸錯。
謝佳希見狀,一把攥住人手腕,讓人暫時冷靜下來,“急什麼。”
廢話,讓哥都這樣了我能不急嗎。
然後薛紅樓就看見了一條來自莊郁思的信息。
莊郁思:「小紅樓,當你看見這條信息時我已經上了飛機,原諒我不辭而别,實在是不知道該怎樣面對離别,唔,這是我從小到大的難題。我來厘溪的時候是一個人,走的時候雖然也是一個人,但又不一樣,遇見就是緣分,我同樣珍惜這段緣分。在我的計劃中,各地旅居是不會更改的主題,所以隻好在這裡跟大家告别,方便的話,希望你可以代為轉達,以後有機會肯定還能再見。」
莊郁思發完以後,自己也從頭到尾讀了一遍,感覺意思都表達到了,沒有什麼不清不楚的地方,也沒有什麼遺漏。
現在飛機上依舊不能玩手機,莊郁思開了飛行模式,暫時不知道薛紅樓回的什麼,不過不着急,下飛機再看也一樣。
莊郁思這次選了一個靠近沿海城市但又不是沿海城市的地方旅居。
之前早就聽說這邊的風景好,莊郁思一直沒機會過去,現下從厘溪飛過去正好。
她提前在網上定好了酒店,想着過去先對付兩天,然後再慢慢找租的房子。
莊郁思看着窗外,回想這兩個月在厘溪發生的一切,覺得既真實,又夢幻。
放在以前,她從來不敢設想她會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交到一群投緣的朋友。
厘溪這個地方很奇妙,沒有一應俱全的娛樂場所,街道小半天就能走完,甚至沒有什麼景點,但就是煙火氣很濃厚,人很熱情。
生活節奏也慢,适合養老,她現在的餘額足夠在厘溪活一輩子還不用操心。
當然,她也覺得自己多多少少有了變化,比如說話風格就和才到厘溪時不太一樣。她回崇城那段時間和好友見面,好友都不約而同驚歎起莊郁思現在說話的耿直。
莊郁思笑了笑,腦子裡薛紅樓幾人說話的風格信手拈來。
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另外,她也從薛紅樓身上學到很多。
第一次在小賣部見面,薛紅樓賣給莊郁思一瓶水,那時,她還能隐約從薛紅樓身上瞧見一股子頹氣。
可她走之前,或許是因為燒烤攤子生意逐漸好起來,薛紅樓笑容也更生動了。
他身上。
有一股頹氣又帶着不屈向上的韌勁。
莊郁思搖頭回想。
她當時還勸宋時讓,結果自己到現在也沒完全把冷素谙離世的情緒揭過去。
是時候該放下了。
-
飛機落地,莊郁思關掉飛行模式,很快便收到薛紅樓發來的消息。
而且是發的語音。
莊郁思看見語音條,就知道薛紅樓選擇發語音而不是發文字信息的原因。
他實在是太能說了。
不過莊郁思還是老老實實從頭聽到尾。
抛去那些沒用的話,中心意思隻有一個,那就是莊郁思走的太突然,他們都沒有機會反應,關鍵是除了宋時讓,他和謝佳希連面都沒見着。
莊郁思給人回消息說,哪裡沒見着,昨晚她其實去了燒烤攤,隻是人太多,他們沒看見她,她也就沒有上前打擾,主要上前也不知道能說什麼,索性就隻看了兩眼。
因此見着了,隻是薛紅樓和謝佳希不知道。
語音條到了後面,莊郁思聽見薛紅樓說話都好像帶了顫音,然後不小心變了調,正常語氣便再拉不回來,哭腔一時間暴露無遺。
莊郁思愣住,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在心底蔓延,酸澀毫無征兆在鼻尖和眼眶綻開。
她給薛紅樓回了一條語音,說:“又不是不回去了,微信也還在,下次年前一定回去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