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熙熙攘攘,路人來來往往,商販走卒的吆喝聲不時傳來。
李折竹饞了,他想去街上買點山楂鍋盔吃,他剛下馬車,街道刹那一靜。
他麻木着臉,等着他們大聲嚷嚷着荒唐王爺來了快跑,然後作鳥獸散。
然而并沒有。
大家隻是擡頭看了他一眼,就低頭自己忙自己的了。
啊,他不是萬人嫌了嗎?
突然,一個小女孩細細的聲音傳來:“娘,那個就是挽救曲州疫病的大英雄賢王嗎?”
她身旁的中年婦女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溫聲道:“是他,但是你要尊敬地叫他賢王殿下。”
“去,給賢王殿下一碗娘做的杏仁酪。”女人拍了拍她的肩。
女孩捧着一小碗撒着桂花的潔白香甜的杏仁酪,小跑到他的勉強,腼腆地笑着:“殿下,請你吃。”
他愣了一下,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謝謝你啦,小寶。”
女孩甜甜的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缺了虎牙的乳牙。
他将她們的心意吃下,走過去幫對方洗了碗,一時間百感交集,一年多前他來這裡時人人對他避之不及,現在都有人主動請他吃東西了。
他混世大魔王的名聲終于摘掉了。
他逛了逛街市,買了一些稀奇的小玩意,然後去最有名的糕點鋪買了一些用油紙包裹的山楂鍋盔。
他就喜歡吃這個,酸酸甜甜的,還很香,癡迷程度不亞于紅糖炸糕之于顧茗松。
他溜溜達達遛着彎,不知不覺端着事物走到了僻靜處。
突然,一聲尖銳的破空聲襲來。
他對這個聲音極其敏感,幾乎是汗毛立刻豎起來了,驚悚感從脊椎一路爬到頭皮,他猛地循聲望去。
——那是一支寒光凜冽的袖箭。
一把劍憑空出現,狠狠往上一挑,那袖箭就失去了方向,飛向了别處。
姬玉拔劍出鞘,神色凜然地站在他的身側,兩個小厮驚慌失措地騷動了一下。
隻見幾個蒙面黑衣人沖了出來,劍光四溢,直取李折竹面門。
姬玉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以一敵四,絲毫不落下風。
一個黑衣人鬼鬼祟祟地繞到身後,擡起手臂,他的袖口正對着李折竹,隻需要輕輕按一下擊發裝置,就能射出一柄有毒的袖箭。
姬玉左手手腕一翻。
隻見空中劃過一絲極細的銀光,那黑衣人動作一滞,眉心綻開了一一朵血色梅花。
紅梅綻放,人命也悄無聲息的消逝了。
黑衣人倒在地上,再也沒有起來。
姬玉一手持劍,一手袖中藏匿的暗器趁敵不備的時候擲出,半刻鐘不到,五人死的死,傷的傷。
她刻意留了一人性命,打算帶回去審訊,審出幕後主使。
她用劍刺穿對方的雙腿,令對方失去了行動能力。
李折竹好奇地看着她去啊:“你那個,穿透那些刺客眉心的那招叫什麼。”
百米之内殺人于瞬息之間,很讓人好奇。
姬玉言簡意赅:“暗器。”
然後伸出玉一般晶瑩剔透的手指,微微張開,讓他看清楚指尖那極細小的東西。
那是一個寬度極細、兩頭極尖銳的楔形暗器,暗沉的純黑色,隻隐隐泛着一抹銀光。
他謹慎地伸出手指,懸于半空中:“可以碰嗎?”
“不能,”對方話很少,能少說一個字是一個字,“有毒,見血封喉。”
好吧,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不碰了。他迅速收回手指。
他們拎着失血過多昏迷不醒的刺客,準備帶回去審訊。
姬玉給那半死不活的刺客舌頭下壓了個藥丸。
“這又是什麼?”他好奇。
“吊着他的命的藥。”
免得對方半路死了。
顧茗松親自審的人。
他的手段很酷烈,炮烙之刑,水刑,基本上有名的刑罰都用上了。
“你們都要完蛋了。”黑衣人聲音嘶啞,氣息十分虛弱,臉色蒼白泛青,他僅僅被吊着一口氣,離死不遠了。
可是嘴很硬。
“為什麼這麼說?”李折竹慢慢蹲下身,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對方的下巴,他安靜平和的瞳孔映照着對方傷痕累累的軀體和生機流逝的臉,“有什麼說法嗎?”
“他是晉國人,不是大梁人。”顧茗松突然道,“口音不是我們這邊的。”
他繼續側頭看向那個将死的刺客,又耐心問了一遍:“你為什麼覺得我們要完蛋了呢?”
“因為我們國家很快就要攻打你們國家,你們一定都會死的。”對方扭曲的笑了一下,眼裡閃爍着癫狂的光,“國師是神仙下凡,一定會帶着我們踏平四國,統一天下。”
“晉國霸業将成!”對方吃吃笑着,像是被幻想中的征服天下的場景感染了,“晉國遲早囊括四海,統一六合,到時候你們都是階下囚。”
“冒昧問一下,你們的國師是?”李折竹彬彬有禮地問。
他微微蹙眉,有些不安。
對方嘿嘿一笑,吐出了一個名字:“——周傳樹。”
這三個字如同驚雷在耳邊炸響,他緊緊盯着那個奄奄一息的刺客,聲音沙啞,又問:“你憑什麼覺得晉國一定會赢?周傳樹做了什麼讓你們這麼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