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朝,胡軒注意到了站在武官隊列最前方的一位男子。
那人劍眉星目,身形高挑,而且前幾日上朝都沒有出現過。或許這就是侍女說的唐将軍?
那男子注意到胡軒的視線,回眸,朝胡軒微微笑了笑,兩人目光相撞的一瞬間,胡軒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
顯然,樊林也注意到了這個新來的,更顯然,他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他可勁兒盯着那個男子,試圖從記憶裡搜尋出這個男人的名字,身邊的太監見狀,低聲提醒:
“陛下,那是唐黎唐将軍,在邊塞曬黑了。”
聞言,樊林很感激地看了太監一眼,心裡盤算着是不是該給這個時時救場的太監一點賞。
待樊林從他帶有的記憶搜索出唐黎的名字的時候,吃了一驚——唐黎當年離開京城的時候還是個白白淨淨的少年,如今回京,已俨然是一副威嚴的青年将軍模樣,那邊塞的風當真是毒辣。
說來倒也奇怪,當年他離京的原因竟然是和胡軒鬧了矛盾,這矛盾是當時胡軒不滿樊林獨斷的作風,堅決要辭丞相一職,唐黎堅決不讓胡軒辭,兩人在殿前失儀,糾纏許久,最後還是胡軒撂下一句不讓他從丞相位置退下,他就在胡府開墾田地每天種菜,兩人的唇槍舌劍這才終止。
不過,這樣幼稚的理由竟然還讓樊林妥協了,不過,看見自己的丞相想退位,那時的樊林估計也高興——畢竟胡軒當年地位顯赫,對自己的皇權也是一個威脅。那時隻不過為了清譽,裝模作樣地挽留一下。
這場争吵以胡軒辭去丞相一職,改任尚書房官員,唐黎自請到邊塞收尾。
今年是唐黎出京後的第五年。當年胡軒十六,唐黎十八,如今,兩人也都變了模樣。
想着電視劇裡的皇帝遇見回京的大将軍都會讓将軍講幾句,于是樊林端起架子——
“唐将軍,在邊塞可有什麼發現啊?”
這一句問得不倫不類,但是唐黎還是上前一步,行禮,道:
“邊塞地區,我國人民與周遭國家人民相處融洽,百姓安居樂業。”
“将軍此行辛苦,朕的賞賜待會兒就會送到你的府上。”
“謝陛下。隻不過,微臣還有一個請求,望陛下恩準。”
“但說無妨。”樊林颔首。
“微臣想搬遷至胡府旁。”
突然被提到的胡軒一怔,樊林也是一怔,半晌,才緩過神來,道:“這種事情,朕也做不了主,愛卿何不直接詢問胡軒?”
唐黎停頓片刻,搖了搖頭:“仲磬必然不會同意。”
胡軒無奈,雖然極不情願但還是下跪,朝樊林磕了一頭:“此事不可!陛下,胡府旁雖然的确有空置的府邸,但是那府邸簡陋,萬萬配不上唐将軍!”那房子可是自己修起來等着鶴湘的啊,怎麼可能轉手送給這個從天而降的唐将軍?
見胡軒執意如此,唐黎也重重地磕了一頭:“望陛下恩準!”
此時,文武百官突然嘩啦一聲全部跪下,驚得不知發生了什麼的王玄逸和鄧歆也隻好跪下,然後就是整齊劃一的“望陛下恩準”。
胡軒和樊林哪裡見過這陣仗,樊林匆忙向胡軒使眼色,想問他發生了什麼,胡軒也搞不懂狀況,震驚地看着身邊的唐黎——這家夥,什麼背景啊,這些官員這麼聽他的話?
無奈,少數服從多數,樊林隻好清了清嗓子:“罷了,愛卿也不要再抓着多年前的恩怨不放了。既然唐将軍如此情真意切,那朕就準了。”
他不顧胡軒幽怨的眼神,中氣十足地說了一句“衆愛卿請起“。
而後的流程都很常規,也沒什麼特别大的事情要上奏,便早早地退朝了。
離開太和殿,胡軒和王玄逸、鄧歆三人并肩走着,胡軒一個勁數落着他們兩個,王玄逸翻了個白眼——
“那陣仗,換你,你敢不跟風?”
三人正這樣吵吵鬧鬧地說着話,突然聽見背後一聲喚:“仲磬。”
胡軒回眸,是唐黎。
見胡軒看向自己,唐黎快步上前,那氣勢洶洶的樣子把三人都吓着了,胡軒知道他是沖自己來的,隻好硬着頭皮擋在其餘兩人身前,皺眉看着唐黎:“唐将軍何事?”
話音剛落,唐黎一把攥住胡軒的手腕,舉到與胡軒視線平齊的地方,問:“你到如今都還放不下那日的不快嗎?”
胡軒莫名其妙,但還是皺着眉:“那是什麼老黃曆了,唐将軍請不要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