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歆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在馬車上了,馬車搖搖晃晃的,讓鄧歆有些頭暈。
他支起身子,朝四周望了望,有一個中年男子正在騎着馬,而沈行抱着劍坐在自己對面,冷眼看着自己。
沈行注意到鄧歆醒了,道:“包袱裡面有些幹糧,你要是餓了就吃吧。”
鄧歆皺眉,警惕地看着沈行,沈行見鄧歆不動,便用劍柄挑起包袱,丢給鄧歆:“你餓死了還得把我拖累了。”
聞言,鄧歆愣了愣,的确,剛剛還不覺得,這會兒看到幹糧,倒發現自己幾乎餓得前胸貼後背了,他打開包袱,取出一塊餅,撕下一半,慢慢吃着,邊吃邊打量着周圍,希望找到個空隙逃走。
似乎看出了鄧歆的心思,沈行冷笑一聲:“你一逃走,陳砂就會殺了我,你猜猜雙生蠱的威力,會讓你怎麼樣?”
聽到雙生蠱三字,鄧歆渾身一僵。
沈行已經告訴他了,他給自己下了雙生蠱。
蠱主一死,中蠱之人也會頃刻斃命,相應的,中蠱之人死去,蠱主也會随其而去。他的命和沈行的命已經拴在一起了。鄧歆有些不理解,為了叛亂,沈行竟然甘願把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捆在一起,絲毫不在意是否值得。
待吃完,鄧歆躺了下去,望着馬車頂,思緒飄回前一晚。
那天晚上,鄧歆睡得迷迷糊糊之時,聽到門開的聲音,鄧歆以為是小丫鬟,就沒多管,合眼繼續酣眠。
可片刻後,鄧歆感覺似乎有人走近,他心裡有些毛毛的,想要看來者是誰。
但鄧歆還沒來得及睜眼,就感覺脖子一涼。他立馬清醒了過來,猛地睜開眼,借着月光看清了來者的身形和面容——是沈行。
沈行微微笑着,卻讓鄧歆看得發毛,鄧歆垂眸,一把匕首就橫在他的喉間,稍微一按,便可割斷自己喉嚨,要了他的性命。
“你做什麼?”鄧歆有點沒搞清狀況。
沈行沒有回答,而是從懷中取出一粒藥丸,沉聲道:“聽話點。不然你等會兒就沒命了。”
然後,将那粒藥丸塞入鄧歆口中,強迫鄧歆咽下。鄧歆吞下後,隻覺得渾身冰涼,可胸口卻如有一團火灼燒,骨肉如被猛獸啃食,痛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沈行一把把鄧歆撈起,給他披了件外衣,拽着他走出卧房。
途中,沈行毫不猶豫地将所見之人全部殺死,那些人來不及喊叫一聲,就丢了性命。鄧歆腿都軟了,若不是沈行一直把他緊攬着,他早都癱了:“他”可是從現代文明法治社會穿越回來的啊,之前是連在電視裡看到屍體都要尖叫的人,而如今眼前有這麼活生生的血腥場景,怎麼可能不害怕?說白了,他沒吓哭都算是奇迹了。
兩人走到了側門,此刻,整個鄧府屍橫遍野,——多諷刺,這麼個血腥的夜晚,天上竟然是個皓月當空的好夜景。
沈行略微處理了一下較為明顯的屍體後,便同鄧歆離開了。
鄧歆發不出一點聲音,因為那一粒藥丸的作用,他目前根本使不上力氣,如果沒有沈行的支撐,他隻能癱軟在地上。
就這樣,在天子眼邊,鄧歆被沈行帶出了京城。
思緒拉回到眼前,沈行丢給鄧歆一個水囊,讓他喝水,鄧歆皺着眉說自己不渴,沈行默了默,一把拽過鄧歆,掐着他的脖子強迫給他灌水,鄧歆又怒又懼,用力推開沈行,馬車劇烈地搖晃起來。
他死死瞪着沈行:“我當時就不應該來找你。”
沈行低聲道:“晚了。”
瘋子,簡直是個瘋子。
鄧歆想抽自己巴掌——自己之前竟然還覺得沈行是個好人,覺得沈行溫柔,簡直是腦子有病。
鄧歆的衣服被水弄濕了,這會兒又是冬天,不一會兒,鄧歆就感覺刺骨的冷。沈行瞧了他一會兒,丢給他一件衣服,讓鄧歆趕緊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