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一把将鄧歆拽過,掀開馬車的簾子,掐着鄧歆的下颚強迫他看向窗外,冷聲問道:
“你猜猜,這是去封玺山還是青郭城?”
鄧歆皺眉,劇烈掙紮起來,卻無濟于事。他瞧着窗外的景色,滿眼都是絕望,他隻能祈禱着樊林他們不要找到那枚玫瑰佩。
見鄧歆漸漸平靜下來,沈行松開鄧歆,目光似乎要裡裡外外把鄧歆剖析個透——
“給你那一杯酒根本就沒有下藥,甚至加了能夠讓你保持清醒的東西,你倒順着我所想的,裝醉裝睡,趁機留下你在我不注意時摸走的玫瑰佩,想讓他們找到你……你說,如果樊林真的找到了那玉佩,調動人員前往封玺山,會怎樣?”
鄧歆渾身都冷了,他氣得随手抓起一個木盒就朝沈行丢去,權當洩憤,沒想到沈行根本沒躲,木盒的棱角從他的眉邊擦過,割出一道小小的傷痕,鮮血順着沈行眉毛的紋理蜿蜒而下,沈行看着鄧歆,略微笑了笑,丢給鄧歆一把匕首,指尖點着自己的胸膛:
“你試試,朝這裡捅,更能洩憤。”
鄧歆握着匕首,紅着眼看向沈行,沈行挑了挑眉,似乎很是嘲諷。
想到樊林一行人可能遭遇的不測,鄧歆萬分懊惱,他很害怕會因為自己錯誤的判斷導緻樊林他們受傷,甚至是遇害,而把自己當猴耍的罪魁禍首就在自己面前,毫不設防,點着胸膛讓自己殺了他。
如果不是雙生蠱,自己絕對會把這把匕首插進沈行的心髒。
可是如今他倆的命已經捆在了一起,沈行就是看準鄧歆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才敢如此加以嘲諷。
鄧歆突然覺得自己好窩囊。如果不是他那時候要去見沈行,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如果不是他的命和沈行的命拴在了一起,樊林也不需要這麼小心翼翼,如果他有勇氣完全不要這條命,樊林的顧慮也沒有了,行動就不必這麼束手束腳。
但是鄧歆沒有勇氣去試探雙生蠱的威力。他也隻是個普通人。
鄧歆看着匕首,感覺自己的心理防線正在一步步地崩潰。
忽然,沈行握住了他的手腕,還未等鄧歆反應過來,鄧歆就被沈行拽着手刺向沈行的胸膛,刹那間,鄧歆心中警鈴大作,他用力向後退,可是手卻被沈行緊緊攥住。
鄧歆想松開匕首,但是沈行的力氣極大,他根本松不開。他哽咽着向後縮着,可匕首依然一寸寸接近沈行的胸膛。
他擡眸,看向沈行眼底,眼中早已盈滿淚水。
對視片刻後,沈行眼底的瘋狂散去,他松開鄧歆,鄧歆匆忙收回手,匕首墜落,發出清脆的聲音,刺得鄧歆和沈行耳朵生疼。
被沈行松開後,鄧歆立刻縮到了角落,眼淚止不住地落着。
沈行也有些失神,半晌,他回過神來,低低笑道:“我還以為,今天就可以結束這一切。”
鄧歆沒有回應。
沈行轉過頭,瞧了鄧歆半晌,嗤笑一聲:“你知道在陳砂手底下活下來有多難麼,他根本不把他的手下當人來看。如果我這一次沒有帶回你,我絕對會在牢裡自殺。這條命我是費了好大力氣撿回來的,怎麼會便宜了陳砂。”
“所以呢?所以你就要把你的命和我的命捆在一起?你是怕死了後黃泉路上沒有伴嗎?”鄧歆的聲音有些顫抖。
聞言,沈行愣了一會兒,才冷笑一聲,道:
“是啊,就算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話罷,沈行丢給鄧歆一方手帕,低聲道:“行了,我以後不會逼你了。”
鄧歆沒有去拿手帕,他冷笑着回道:“從你嘴巴裡吐出來的字,有幾個可信。”
沈行目光一冷,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