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歆脫下外袍,看着屋内的陳設,歎了口氣。
他的房間裡布置得倒算好看,什麼都齊全了,甚至還有幾本書,鄧歆坐到椅子上,看着窗戶出神,忽然,門開了,沈行走了進來。
見鄧歆一臉戒備地看着自己,沈行也沒太在意,他随手拉過木椅,坐了下去,看着鄧歆的眼睛:“我接下來和你說的話,你都要記住。”
鄧歆冷笑:“怎麼,現在又來說教起我來了?”
“我說的每一句話都事關你的命。”沈行也不惱,隻是繼續緩緩說着。
“事關我的命?你是指拉着我的手,讓我捅你一刀嗎?”鄧歆語氣極加嘲諷,他知道沈行不會太過于為難自己,既然雙生蠱牽制住了他鄧歆,那麼他也可以用雙生蠱限制住沈行。
就看誰熬得過誰。
“既和你的命有關,也和我的命有關。如果不是雙生蠱,我也犯不着來與你廢話。”沈行垂眸,扯下桌上長生竹的一片葉子,順着脈絡輕輕摩挲着。
鄧歆冷笑一聲:“你說吧。”
“第一,隻要不是我或者柳晚照送來的東西,你都不要去碰,無論是吃食還是衣服。你需要什麼,也不要自己出去找,直接和柳晚照說就行。總而言之,盡量減少與外界的接觸。”
忽然,鄧歆捕捉到了他話裡的信息:“你是說,我可以出去?”
沈行冷笑:“陳砂說你可以出去,不過你也可以自己想想,他允許你自己行動的目的是什麼,你要是想被關進地牢,你可以每天三次出去遛個彎。”
鄧歆皺眉,擺了擺手示意沈行說下去。
“第二,如果有任何異常情況,立刻和柳晚照說,這些日子我應該不會待在青郭城,所以隻能是柳晚照照看你,不管怎麼樣,你應該還是信得過她的。”
沈行這一句話倒是說對了,雖然鄧歆對沈行可以說是厭惡情緒達到了巅峰,但是他卻十分信任柳晚照,雖然說那日柳晚照在他眼前殺人讓他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平日裡,柳晚照都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最重要的是,她是真正的關心鄧歆。
“第三,每天夜晚就寝前,一定要關好門窗——”
“不是,你是宿管阿姨還是什麼?連這個都要管?”鄧歆忍不住了,打斷了沈行的話。
“什麼?”沈行沒聽明白鄧歆的話,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鄧歆歎了口氣,說了一句“跟你解釋不清楚”就閉了嘴。
似乎察覺出了鄧歆對這句話的抗拒,沈行語氣轉冷:“不然你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鄧歆一愣。
他明白沈行的意思。
陳砂的态度擺明了他是想要把鄧歆關進地牢的,雖然明面上他答應了沈行,讓柳晚照看管鄧歆,可是他暗地裡會做什麼,誰都說不清楚。按照陳砂的作風,如果他安排人半夜潛入鄧歆屋子把鄧歆帶走,也不是不可能。
“你關好了門窗,哪怕他們想要帶走你也不可避免地會發出動靜,柳晚照的住處就在你的旁邊,她能很快地前來解救你,但是如果你自己非要給他們留一條路來抓你,那就隻能怪你自己了。”
沈行的話給鄧歆敲響了警鐘,鄧歆意識到了自己并不隻是簡簡單單身處青郭城而已,他所在的,是叛軍首領的駐紮地。
他生活在一個随時有可能斃命的人間地獄。
沈行倒了一杯茶,遞給鄧歆,鄧歆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正要送到嘴邊時,沈行卻猛地把茶盞拍落,刹那間茶盞碎裂,滾燙的茶水濺到地面,留下一片深褐色的痕迹。
“你做什麼?”鄧歆皺着眉,心裡直罵沈行有病。
“我第一句話說的什麼?”沈行看着鄧歆,目光冰冷。
鄧歆忽然明白了沈行的意思。
茶水并不是沈行或者柳晚照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