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已是午後,但任府大門依然緊閉着,似乎已然荒廢許久,連先帝親手寫下的牌匾甚至有些掉漆。樊雙雲仰起頭望了半晌,又回眸望了一眼對面的霍府,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當年任家和霍家也算是京城裡的名門望族,卻因為十年前的那場事變元氣大傷。霍府老爺夫人死于一場原因不明的熊熊大火,隻留下了當年年歲尚小的獨子,而任家在樊林登基後,更是舉家搬離京城,去往瀛洲,從此杳無音訊。
關于任家離開京城的原因向來衆說紛纭,當然,絕大多數人都認為任家的消失和那些被“賜金還鄉”的官員們的失蹤相同——都是被胡軒處理了。但是,如今任家長公子回京,也算是反駁了這個謠言。
隻不過……樊雙雲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緊閉的大門歪了歪頭——怎麼看,都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父皇給的消息應該不會有差錯才是,難不成這任家長公子知道了父皇要找他,連夜逃走了?
正當樊雙雲猶豫之際,忽地,肩膀一重。
樊雙雲錯愕地回眸,卻見一個身形高挑的女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後,女子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她面無表情的樣子不知為何讓樊雙雲感到一絲隐隐的壓迫。
女子看清樊雙雲面容的那一刻,眼底似乎有一瞬間的錯愕,隻不過片刻就恢複了原狀。她收回手,盯着樊雙雲,像是在等樊雙雲說明來意。
方才被冷不防地這麼一拍,樊雙雲深吸一口氣才穩住心神,他快速掃了眼前的女子一眼——女子的打扮與京城人士并不相同,倒與前些日子瀛洲來的使者有幾分相像,而且女子的發型也和尋常姑娘家的發型不同,眼前的女子留着一頭修剪得整整齊齊的短發,發絲乖順地垂在肩膀。莫非眼前這人……是任家長公子帶回來的侍女?
見樊雙雲遲遲沒說話,女子皺了皺眉頭,正要開口時,卻被樊雙雲搶了先——
“姑娘是任府的人吧?在下聽聞任家長公子回京……家父與任家老爺是舊相識,便讓在下來與任公子見上一面,也算是為任公子道賀,勞煩姑娘為我向任公子傳個話。”
聽到“姑娘”二字時,女子挑了挑眉,樊雙雲見狀,以為是女子不信他,忙繼續開口:“賀禮在下已經讓家裡人備下了,不出幾時便會送到府上來。”
女子又面無表情盯着樊雙雲瞧了半晌,樊雙雲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眨了眨眼。
所幸,女子點了點頭,随後,便推開門,自顧自地走了進去,樊雙雲望着她的背影,正猶豫要不要跟上去時,卻聽見一道沉穩的男聲:
“進來吧。”
……咦?誰在說話?
樊雙雲茫然地掃視了一圈,卻沒發現有别的人在,不過,既然女子沒有送客的意思,應該就是允許他進府吧。想着,樊雙雲急忙跟上女子的腳步。
女子的動作極快,樊雙雲幾乎算是一路小跑才勉強追上,一路上兩人也沒有什麼交流,樊雙雲本想說些什麼,轉念一想,既然女子或許是任家公子從瀛洲帶來的侍女,那大概是聽不懂他講話的。
這樣一想,樊雙雲便閉上了嘴。
他一邊跟着女子走着,一邊悄悄打量着任府内的景色。與府門一樣,府内也已破敗,根本看不出當年這裡金碧輝煌的模樣。
不知不覺間,樊雙雲就這樣跟着女子到了廳堂前,女子回眸看了一眼樊雙雲,确認樊雙雲已經跟上來了,便進了屋内,樊雙雲也跟着走進。
屋内,一位高大黑衣青年的正倚在窗邊,百無聊賴地擺弄着手裡一塊奇形怪狀的東西。
聽見動靜,黑衣青年回眸,笑嘻嘻沖着女子開口道——
“回來啦!我要的糕點……咦?”
他的目光落在樊雙雲身上,硬生生止住了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