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鳴鶴失憶是真的還是裝的啊?”王玄逸用手肘搗了搗鄧歆,湊到鄧歆耳邊輕聲問道。
此刻,殿内隻有王玄逸、鄧歆、林鳴鶴三人,而林鳴鶴隻是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手支着額角,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屋裡的氣氛尴尬到了極緻。
鄧歆歎了一口氣,聳了聳肩:“誰知道呢。”
如今赤鈴和宋安之均已身死,能夠與林鳴鶴沾得上一點邊的,就隻有被軟禁在王府的明弈了。不管怎麼說,失憶這件事來得太過于蹊跷,況且林鳴鶴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若是真就這樣輕信了他,萬一他是想耍花招怎麼辦?
“……赤鈴是靠禁術續命這件事,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我總覺得事情發展得越來越魔幻了,又是複活又是續命的,聽得我頭大。”王玄逸皺了皺眉,對鄧歆說出了自己心裡的顧慮。
聞言,鄧歆無奈地笑了笑,用隻有彼此聽得見的聲音回應王玄逸:“咱們可是穿越過來的人啊,連穿越這件事都發生了,還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覺得怪怪的,你有沒有覺得随着我們在這裡待着的時間延長,事情的詭異程度越來越更上一層樓了?”王玄逸伸出手,指尖繞起一縷頭發,語氣有着難掩的焦慮。
“……”聽了王玄逸的話,鄧歆并未很快回複。
的确,他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雖然也有一些莫名其妙事情發生,但大家的生活至少也還算平穩,但是自沈行叛亂開始,所有的事情的發展越來越出人意料,能夠稱得上“安穩”的日子越來越少。
怎麼說呢,就好像以“叛亂”一事為開端,大家開始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催促着應對着一系列令人無法想象的事情——甚至是續命、複活。而且,雖說每起事件的結果還算“良好”:至少他們這些穿越過來的人中沒有人喪命,但仔細一想便能看出若是在這些事件中走錯一步,便很可能會跌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鄧歆煩躁地咳了一聲嗽,思緒就像是一團雜亂無章的線,他越想理順,卻更是纏得亂七八糟,一種難以明說的不和諧感在他心中彌漫,甚至讓他額間沁出一層薄薄的冷汗。
他擡眸看向林鳴鶴,林鳴鶴的樣子和方才一樣,但鄧歆卻感覺到了一種可怖的感覺。但是鄧歆突然意識到,讓他感到恐懼的東西并不是林鳴鶴這個人,而是林鳴鶴的“存在”。
“存在”。
意識到這件事的那一刻,鄧歆咽了一口唾沫,原本雜亂無章的腦海裡卻猛地蹦出一句疑問——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這句疑問在鄧歆腦海裡發出尖銳地回響,鄧歆皺了皺眉,刹那間一種難以名說的痛苦在太陽穴處猛地炸開,他下意識地悶哼出聲,王玄逸察覺出了他的異樣,匆忙扶住他的肩:
“怎麼了?!”
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傳來一陣暖意,鄧歆松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沒事,可能是沒休息——”
“好”字還沒有說出口,鄧歆猛地止住了話頭。
他僵硬地望着前方林鳴鶴的方向,或許是因為他剛才的動靜有些大了,此刻林鳴鶴扭過頭來,疑惑地看着他,當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鄧歆的後背猛地升騰起一股涼意。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那句疑問再一次在腦海裡回響,就像是警報。哪怕并未聽到尖銳的聲響,鄧歆仍然覺得耳膜刺痛無比。
突然間,幹澀的雙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層紗,周遭的事物傾覆,一切變得模糊而崩壞,就像是被打破了的瓷器碎片。所有感官似乎正在緩緩消失,唯有那一句疑問愈發清晰——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對呀,為什麼……?
“鄧歆?!鄧歆!!”拉回鄧歆思緒的是王玄逸的驚呼,鄧歆回過神來時才發現王玄逸正死死鉗住了自己的手臂,疼痛感從接觸的那一小塊皮膚傳來,眼前刹那間變得清晰無比,剛才的那一切就好像隻是幻覺。
鄧歆僵硬地轉了轉頭,方才坐在椅子上的林鳴鶴此刻也來到了鄧歆身側,擔憂地看着他:
“你怎麼了?”
鄧歆一怔,剛剛是發生什麼了?他茫然地看着林鳴鶴,那種不适感猛地消散。他依稀記得,剛剛腦海裡好像浮現出了一句話,但是當他回想時,卻發現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啊,我沒事。”鄧歆擺了擺手,示意王玄逸别再掐着自己了,“可能就是沒休息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