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物體落地,骨碌骨碌轉了幾圈,任一視線下移,卻發現隻是一枚小石子,他面上閃過一絲錯愕,餘光卻敏銳地捕捉到巷子口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身體本能比思考更快發揮作用,刹那間他已移動到那人身後,抓住那人的領子将他提起——
怎麼這麼輕?
任一這才回過神來,與被他抓起來的那位四目相對。
“嗚……!放開我!放開!!”
帶着哭腔的小孩聲音讓任一的耳朵隐隐作痛,被他抓起來的“賊人”正是那個因為不把小人給其他人玩而遭受審判的小男孩。
小男孩劇烈掙紮着,但任一并沒有放下他的意思,黑着臉問道:“你鬼鬼祟祟做什麼?”
“怪物!怪物啊!!!”
小男孩繼續哀嚎着,任一實在聽不下去了,他将小男孩的背抵在牆上,語氣裡已經滿是不耐煩:“對,我是怪物,你再叫我就把你的脖子切下來做成風幹人肉。”
被任一語氣裡的警告吓到,小男孩總算是不再尖叫,抽噎着看着任一,不安地扭了扭身子。任一見他安靜下來,這才繼續問道:
“所以,你鬼鬼祟祟幹什麼?看我不爽?”
小男孩怯生生地看了任一一眼,半晌,嗫嚅着開口:“有一個坐輪椅的大哥哥給我一枚石頭,讓我朝你丢過來。”
“哈?”聽了小男孩的回答,任一皺了皺眉,收了力氣,小男孩順着牆落在地上,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正要跑時,又被任一拽住了衣領。
“别跑,你說的坐輪椅的大哥哥,在哪?”任一環顧了四周,暮色逐漸侵染,景色已看不太明晰,街上人影稀少,并沒有什麼所謂的“坐輪椅的大哥哥”。
任一冷笑兩聲,松開小男孩的衣領,下一瞬,雙手握成拳頭抵在小男孩腦袋兩側,用力擰着:“把我當傻子玩呢?”
“啊啊啊啊!!沒有!沒有!真的是他啊啊啊!饒了我吧!!大姐姐求求你了!”小男孩痛得直求饒,任一聽他還在一個勁叫着姐姐,也沒了再教訓他的興緻,擰了片刻後,便放開了小男孩,邁開腿,頭也不回地朝任府走去。
臨進門時,任一卻身子一僵——感覺到有一股視線自後背而來,他回過頭,但并未捕捉到任何人影,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不悅的感覺,加快了步伐。
府門合上,夜色也漸漸彌漫,白天裡熱鬧的大街上也逐漸沒了行人。
雪已積了薄薄的一層,紛紛揚揚的雪并沒有停息的趨勢,反而愈演愈烈,一陣寒風吹過,吹滅了霍府和任府門口懸挂着的燈籠。
月亮隐沒在積雲後,今晚的夜色出乎意料的濃郁,已經到了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任一望向窗外,輕歎了一聲,這樣的天氣,就算去探查黑街也查不出什麼來,還是就寝吧。
想着,他換上寝衣,吹滅蠟燭,鑽進了被窩。
漫天大雪不知疲倦地落着,淹沒了任府門口的兩道新添的轍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