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看着他這副不在意又透露着淡淡不滿的樣子,心裡直打鼓。
确實,按道理來說,是手下先進去探路,老大最後進場收尾就夠。
但十個光頭的威懾力都比不上一個真人。
既然要大張旗鼓,不如一開始就放出王炸。
這是光頭最開始的想法。
可比起計劃和組織要求,還是真人更恐怖。
光頭吞了吞口水,鼻尖沁出虛汗,“老大,如果……”
看在光頭戰戰兢兢的面子上,真人沒和他計較自己心裡的不滿。
接過盒子,真人扭頭就望見往裡走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兩人一前一後,尾随在太宰身後的中也看樣子心情不佳。
真人詭異地心情好了點,擡手晃了晃,示意光頭閉嘴。
其他人心情不好,真人就心情好了。
惡劣的本能。
真人唾棄自己,又忍不住沉浸在久違的,若有若無的愉悅中。
“好久不見。”真人前去打招呼,完全忽視旁邊的太宰治。
他記下了太宰治試探他不成故意使壞的仇。
中也擡眸,看到來人停頓一瞬,“啊,是你啊。”他聲音有些低沉,“嗯,好久不見。”
真人抿嘴微笑,垂頭喪氣的樣子可愛。
被真人刻意忽視的太宰治不甘示弱,故意彰顯自己的存在感,“昨天晚上睡得好嗎?”太宰治問真人:
“哎呀,找不到為什麼,我昨天晚上一點都睡不好,腦袋裡總嘎叽嘎叽響。”
帶着耳機偷聽能睡得好嗎?
真人:“恭喜恭喜。”
“那倒還沒有啦,沒有到陷入安眠那天,我是不需要恭喜的。”
“不過我有個超級勁爆的大新聞哦!”太宰治故作玄虛,“說不定我們馬上就要和東京的咒術師們合作啦!”
“多虧真人你提醒我都市怪談呢,不然完全——想不到呀。”
東京的咒術師?
真人呼吸一滞,感受到太宰治的目光還停留在他臉上,他慢慢呼出噎在嗓子的那口氣,“是嗎?那很好了。”
“不過這種事也是臨時工能知道的嗎?”
“不是什麼大事啦,真人也不要妄自菲薄哦。”
太宰治的表情讓真人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太宰治這個人,連表情與肢體也會跟着他的話演戲。
在他的目光下,真人隻覺自己如赤身裸.體般伫立,說得每一句話都将成為最後的罪責。
所幸,緊張與恐懼浮現的同時,真人咒靈的本能占上風,不至于讓他失态。
中也在二人身側皺眉,真人衰減的笑意瞬間讓兩人間的形式嚴峻如對峙。
“你倆還要聊多久?”他打斷了二人的交談。
光頭早已尾随真人過來,站在真人身邊随時待命,此刻見縫插針地詢問真人:“老大,車備好了,随時可以出發。”
光頭剛才滲出的汗早已被他擦幹淨。
但真人許久不回話,隻看着太宰治,光頭呼吸重了幾分,不着痕迹的捏緊褲腳。
“你還有任務?”中也瞥了一眼畢恭畢敬的光頭,“我們也該走了。”話畢,他用手輕輕打了一下太宰治胳膊,雙手插兜,“還不走?”
“不要急呀,小中也。”太宰治轉身前意味深長地瞄了真人一眼。
真人的耳朵在剛才似乎被猜出身份和要被咒術師殺死的壓迫與恐懼下嗡鳴,他猛然回神,隻見雙黑拌嘴漸行漸遠的背影。
真人此刻氣勢洶洶,站在原地的光頭能感受到他渾身的低氣壓。
周身的氣流似乎都在朝真人身上湧動,不過幾天未見,真人的氣場越發恐怖。
咒術師?這個世界居然真的有咒術師。
“那就走吧。”真人開口,他試圖抑制住自己最近越發難以控制住的本能,心底的恐懼讓他此刻氣息詭谲。
“按照你的計劃執行。”
“是。”光頭在無聲的壓迫中敗下陣來,用指腹輕輕抹去鼻尖再次冒出的汗液。
真人跟着謹小慎微的光頭上了剛才那輛車,這輛車隻坐了他們二人。
“手機。”
光頭被突兀的聲音吓得一抖。
真人接過光頭遞來的手機,這才開始正經看起來對面餘黨的資料。和上次剿滅的組織差不多,換了批名字而已。
幹的事情都是一樣的惡心。
真人不想再看,光頭接到任務的時間絕對要早過他,真人問他:“資料都看過了?”
“是的,老大。”
“有無辜的嗎?”
“無辜?”光頭語氣疑惑。
“沒殺過人的。”真人補充,“或者說是,罪不至死的?”
真人懶得再去打啞謎,今天情緒頻頻失控,他擔心自己之後會順應“真人”本能,成為一隻真正的,毫無人性的咒靈。
至少要堅守底線。
光頭看了眼後視鏡中透出的真人的臉,還是原來那張,藍灰異瞳,滿臉縫合線和可怖的氣場。
“沒有,目前沒有。”
小組織的餘黨聚集在很偏僻的廢棄倉庫裡,來之前已經有人探過路,沒有陷阱。
路上坑坑窪窪,汽車駛過也行得颠簸。
“我不殺無辜者。”真人靠在座椅靠背上,閉上雙眼,壓制着心底的厭惡,“以後任務給你審核,我會再看一遍。”
“知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