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裡藏着一個嬰兒大小的小人，它渾身散發着詭異的淺綠色光芒，正蹲在角落哭泣。它聽到了真人緩步靠近的聲音，朝着聲源擡頭。

渾圓的雙眼隻有眼黑，小拇指指尖大小的鼻頭下長着一張裂到耳根的大嘴，它沒有嘴唇，血淋淋的牙龈上鋸齒狀的牙齒暴露在外。

類人而又非人的面孔很容易讓人産生恐怖谷效應，即使是身經百戰的咒術師，在這種場景下也會心頭一顫。

五條悟“噫”了一聲，“好惡心。”不過他沒忘了自己用錢買真人過來的目的，他與夏油傑此刻站在房間側邊，共同觀察着此刻站在最前方，直面這隻咒靈的真人。

真人面無表情的臉龐很有威懾力。

從五夏二人見到他起，他基本上一直保持着這副表情——陰恻恻的目光帶來蛇類陰濕冰冷的窒息感，普通人恐怕和他對視都需要勇氣。

他們從未對真人放下過戒備，真人總給人下一秒就會對你下狠手的錯覺。

“咕叽。”

真人沒忍住下意識吞咽的動作，他以為自己看到這幅惡鬼場景會害怕，沒想到比恐懼來的更快的是食欲。

這隻咒靈香味較淡，是股蘋果味。

智力較低的咒靈如同野獸，有領地意識。這隻一級咒靈誕生不久，還可以歸入野獸一類，它顯然把真人當做入侵者敵視了。

面對身為特級咒靈的真人，它非但不躲開，反而迎難而上，如同一隻被侵犯領地的惡犬般朝真人直沖過來。

這隻咒靈圓滾滾的腦袋很容易讓人幻視蘋果呢。

真人側身一躲，咒靈如同炮彈一般射到房間另一邊的牆壁上，發出“嘭”的一聲，砸出一個凹坑，它噫噫嗚嗚地叫着，揮動雙臂朝真人示威。

他歪頭朝周圍看了一眼，除了那隻咒靈隻有身側有着微弱的咒力波動，應該是就是藏在大嘴裡的五夏二人，真人看向他們說：“那我開始祓除了？”

不過幾秒鐘就能準确定位到大嘴的位置，恐怖的實力。

夏油傑眯眼，試圖看清真人接下來的一舉一動。

被忽略的咒靈不甘示弱，跳起身，又往真人的方向奔去，真人仿佛看到一顆長了腳的蘋果朝自己狂奔。

瞬息之間，真人伸手一抓，那隻勢如破竹的咒靈瞬間失了氣勢，嗚嗚地叫着，在真人手中掙紮，修長纖細的四肢不斷揮舞捶打，試圖逃出禁锢。

真人鼻尖萦繞着水果香，握在手裡的咒靈軟糯的觸感讓他幻視某些水果甜品，但他得敲詐五條悟的二百五十萬。

他咽了口唾沫，歎了口氣。

無為轉變——

嗯？

手裡的咒靈毫無變化，依舊保持着恐懼驚恐的表情，朝真人示弱祈求生存，它終于明白眼前這人是遠在它之上的特級咒靈。

按照現在吸收咒靈的速度，也許不久之後會成為咒靈之王。

“他怎麼了？”夏油傑用手肘拐了一下五條悟，眼前的真人握着手中的咒靈，非但沒有祓除，反而近乎呆滞地凝視着它。

“他餓了。”

等待回複的夏油傑：？

“剛才他身上部分咒力循環集中到手掌位置，但很快就偃旗息鼓，胃部與大腦咒力循環的速度加快。這些隻有一個原因，他餓了。”五條悟說，“他會對其他咒靈有食欲，我現在可以很确定地說，他是成長型咒靈。”

難道是因為咒靈沒有靈魂，所以用不了無為轉變嗎？既然這樣，我也沒辦法了。

吃了也算祓除了吧？

真人對虛空露出略帶歉意的笑容，他手掌掐住咒靈脖頸的位置，用力掐緊，咒靈純黑的眼眸瞪大，發出“呃呃啊啊”的哭嚎，真人在它的哭嚎聲中回神，瞥了一眼兩人的位置，轉身，背對着他倆，雙手一用力扯散咒靈。

“好了。”

真人最終還是忍住了食欲，拎着被他扯散的咒靈轉身。

嬰兒大小的咒靈腦袋與身體被扯裂，傷口處滴落不明意義的藍綠色液體，真人一隻手從嘴部伸進去，扣住腮幫子拎着腦袋，另一隻手揪着胳膊，咒靈雙腿與另一隻胳膊無力地垂下。

剛才原本是握着腦袋扯的，沒想到這東西頭這麼滑。

真人手上還被咬了幾道口子，不過無為轉變還在，不影響。其中一道恰好咬在了縫合線的位置，原著真人身上的皮膚是縫合的，但真人發現自己的縫合線好像隻是一個裝飾，被縫合的地方下皮膚是光滑的，他摸了摸自己被咬出來的一個小坑。

他現在倒是明白了一點為什麼山神說他是人類身體——和原著真人縫合出來的外皮完全不一樣，是切切實實的人類。

讓人汗毛直豎的場景。

可以計入鬼片的程度。

“好了吧？”真人丢下被扯開的咒靈，對着藏在大嘴裡的兩人說。

夏油傑收回大嘴，兩人在暗色中顯出身形。

真人身上還穿着夏目淺色的連帽衣，上面濺上了咒靈的粘液，他拍拍手，甩掉手上的東西，問道：“總共三百萬，什麼時候付？”

這幅場景如果普通人可以看見，說是行兇後的案發現場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