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文默默走在許珊珊後面,隻見她提着籃子拽着妹妹飛般沖上山,渾身勃勃的生機比滿山碧綠還要惹人眼。隻是他的眼神太過滾燙,就如同頂上烈日一樣,不用對視,也幾乎要将人的後背烤化。
許珊珊低頭摘着蘑菇,一縷發絲微微松散,遮住了她羞紅的臉頰。
許大丫将自己的濕毛巾放妹妹頭上道:“遮遮陽,别中暑了。”說完眼神如雷達般向四周探去,手快如殘影,不一會兒就裝了半簍子牛肝菌。許家五個姑娘打配合慣了,根本不需要言語溝通,僅僅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彼此的意思。
不管是大媽,還是年輕姑娘,從來都争不過她們姐妹五人,隻能恨恨道了句:“跟個土匪下山似的。咋滴,搶地盤啊?”,而後轉身去了另外一邊尋菌子。
好在前幾日下了場雨,山裡長了好多菌子。許珊珊看着大夥幾乎要溢出來的背簍,忍不住瞧了瞧方知文。這麼多,真能賣出去?
方知文見許珊珊時不時看自己一眼,時不時再看自己一眼,忍不住回了個大大的笑容。緊接着許珊珊就被她大姐二姐扯在身後,兩人跟防狼似的盯着方知文。
方知文:?
又是想結婚的一天!
等五姊妹跑得離衆人至少有半裡路後,許大丫輕聲叮囑道:
“珊珊,除了賣菌子,你離這個方同志遠點。”
“姐,他是我對象。”
“啊?”許大丫和許二丫同時驚叫出聲,而後齊齊捂住嘴,接着一左一右綁着妹妹的胳膊,許二丫還忍不住掐了兩把,再次問道:“爸媽不曉得?”
“嗯,沒說。”
許大丫歎道:“珊珊,爸媽終究是爸媽,這麼大的事情還是要說的。”
許二丫想着方知文買山貨的大手筆,肯定道:“方家條件很好吧。是了,你選的對象,怎麼可能條件差。”
“二丫,嫁人不能光看條件的。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你這,你這跑了趟臨市就帶回來這麼個人,太,太胡來了。”許大丫傳統性子,一直以來都不贊同妹妹的擇偶标準,隻是珊珊性子太擰,她這個姐姐也說不通。
許二丫回頭看了眼方知文,突然笑道:“大姐,你怎麼曉得他們沒感情?”
“可時間太短了。”
“你和大姐夫還是包辦婚姻嘞。結婚前連面都沒見過。我瞧你們現在不也挺好。”
兩個姐姐辯論起來,直接沒了許珊珊插嘴的餘地。
等兩姐姐又聽小妹講:“可是新姐夫都将工作轉給三姐了哎。”許大丫和許二丫震驚地不知怎麼說話了。等到了知青點賣菌子時,她倆聽村裡人邊排隊邊讨論這樁事情,仍覺得腦袋懵懵的。
她倆瞅着咧嘴笑的方知文,同時想道:“妹妹從哪兒找來的憨憨?”
哎呦喂,他又偷偷看妹妹了,看一回還要傻笑一回。這人笑容也太不值錢了吧?
還有,方同志,你得意什麼?不是,我妹隻是給你一個眼神,笑容都沒有一個,你有什麼好得意的?
許家姐姐不解,但大受震撼!
“兩位同志,我瞧你倆幹活細緻,想問下,你倆會用篾籠烘菌子嗎?”方知文知曉珊珊對家裡姐妹的看重,就想在兩位姐姐面前賣賣好。
許大丫,許二丫愣愣點頭。
所以,這就是開後門麼?
方知文将烘菌子的活給了兩位姐姐,又把開闆栗的活給了姐夫。而後他又以不好占用知青點屋子為借口,将菌子和闆栗全部轉移到許老二家。
“賣錢的東西,我得跟着看看。”
就這般,方知文成功登上了老丈人家的門。
“方同志,喝口水。”趙小荷剛給方知文端了杯涼茶,隔壁楊大妮就高聲喊着“二弟,弟妹,快來幫忙。”
“哎,就來。”
許家五個女兒,兩個女婿,連着兩個剛會走的孩子忙得熱火朝天,趙小荷和許老二被隔壁一嗓子喊了過去。
方知文詫異道:“叔,嬸,你們不留下來幫忙麼?”
“她們姐妹手腳麻利的很,不用幫忙。”
“可是,”方知文還沒可是下去,許老二夫妻已經到了隔壁了。
許珊珊冷冷一哼,許大丫立即頭疼道:“珊珊,爸媽也不容易。村裡就是這個風氣,沒兒子就是沒脊梁骨。爸媽百年總要靠許軍他們摔盆子打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