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黎沒回消息。
徐夢舟發語音條過去,她仍舊沒回。
最後,她一個電話撥過去,彩鈴響了幾秒就戛然而止。
——被挂斷了。
“阮黎啊啊啊,你給我接電話!!!”
可惜,分貝再高,再具有穿透力的呐喊,也傳不到幾十公裡以外的人耳朵裡。
徐夢舟來到劇組,臉上仿佛糊了一層陰雲,誰都能瞧出來她此刻的心情不甚美麗。
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整個劇組都高效率運作起來,最能活躍氣氛的人也拉上嘴巴拉鍊,上演一出生動诠釋沉默是金的戲劇。
“卡!你演的是活潑可愛的小師妹,不是峨眉山上的猴子,胳膊腿抖什麼呢,重來一遍!”
車禍沒能讓她虛弱,嗓門反而更嘹亮,大概隻有收破爛的大喇叭才能與之匹敵。
女一号覃靜重新擺好姿勢,小聲安撫道:“你演得很好了,神态很到位。”
“謝謝靜姐,我沒事啦。”女四号田姝好奉上一個甜美的笑,“導演也是為了戲好,連累靜姐再拍一次,真對不起。”
覃靜搖搖頭。
第二條很快就過了,她倆的戲份暫時告一段落,同樣的布景稍稍修改一下,就可以拍女二和女一的對手戲。
田姝好抱着礦泉水瓶坐到不遠處的折疊椅上,安安分分地,像是在學習觀摩,實際耳朵眼睛都在溜号,分心給有石膏腿的那位。
小助理就在她身後,一眼看出她注意力跑偏。
伸手戳向她後背,滿眼不贊同。
田姝好壓低聲音,“你不覺得徐導特别灑脫,特别帥嗎,我們還是同一個學校畢業的呢,多有緣分啊。你看她的膚色很有個性,小麥色多酷,還有斷眉,聲音大顯得特别有氣勢,身上還有肌肉,有馬甲線……”
助理急忙打斷她的話,警告道:“多為了你的前途想想,不要戀愛!”更何況目标還是徐夢舟,太可怕了。
田姝好無奈辯解,“哎呀不是,你真的誤會了,我不是喜歡徐導,是想成為她那樣的人。”
她說着,話語裡充滿傾羨,“而且徐導說話大家都會聽,也不會把她當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明明她今年也才二十六,就隻比我大了三歲。”
“我也好想變成這樣。”
助理看了看她可愛的圓臉和杏眼,白的像牛奶似的皮膚,遲疑了許久,勉強安慰道:“大多數人都喜歡以貌取人……”
“是吧……”田姝好歎氣,雙手捧着臉,好像捧着一個糯米團。
她的心裡滿是憧憬,卻不知道徐導的話也有人不聽。
阮黎把視頻放入加密雲盤,挂斷一個又一個電話。
她沒哼歌,隻是空氣中流淌着歡快的音樂,日光吹着口琴,綠植跳起草裙舞,茶杯也長出了手,把桌面當鼓敲得咚咚響。
進來彙報工作的楚文剛推門進來,邁進辦公室的一條腿就撤了回去,擡頭看了看門框。
阮黎:“……不想進就出去。”
楚文:“小姐好久沒笑了,讓人有點害怕。”
“咳,好了說正事。”害怕獎金泡湯,她趕緊跳轉話頭,“這是呈上來的策劃案,按你的吩咐,挑了最爛的兩份,短期内看不出什麼,但長線發展,必然會套住資金。說實話這還挺難的,畢竟公司人才太多,我差點都要去找新人寫了。”
阮黎拿過文件夾翻看,“你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當然不是。”楚文正色幾分,又遞過去一個U盤,“時間太久遠,想找證據也難,不過我查了十年前的流水,發現了幾個不起眼的支出。”
“這裡說的是購買建材,分批次支走了八百萬,但我查到這個公司那時候已經面臨倒閉,絕對沒收到這份訂單。”她嗤笑一聲,“如果收到說不定還能起死回生,最可疑的是,公司雖然破産,但老闆反而沒受影響,同年就買了一棟小别墅。”
“你猜她姓什麼?”
“你這樣說,絕對不姓林。”阮黎挑起眉尖。
“沒錯,她随母姓華,但她的父親,姓林。”
“你做的很好,但是證據不夠。”阮黎端起茶杯,徐徐啜飲,仿佛在進行下午茶閑聊,語氣慵懶,“我那位狼心狗肺的爸爸,還是有點小聰明的,他絕對有替罪羊,一位姓林的遠遠不夠。”
“那多來幾位呢?”
兩人對視,阮黎眼底劃過一道暗光,微微笑着說:“這次的開發,事關公司存亡,就讓我那位好妹妹來吧。”
“你出去的時候,把我助理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