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壞的人。
阮黎是一個很壞的人。
徐夢舟恨恨地咬着她的舌尖,像吸熟柿子汁,要把内裡軟熟甜香的果肉一并吃下肚。
又或者,阮黎是一株榕樹,而她是蜂鳥,不知疲倦地往返來回,将喙插/入破開的洞中,開懷啜飲。
但現在,她環住這人的腰,使了巧勁翻身将人壓到下面,聽到一聲小小的悶哼,擠壓的小玩具似的,毛絨的發聲兔子玩偶。
又覺得,阮黎可以很壞。
這樣她就有更多的理由去親她了。
什麼事隻要加上讨債的成分,總有一個人要得到快樂,親吻也是。
她可以兀自地親,細細地啄,黏膩地舔,磨牙似的咬住這人的唇瓣,像擺弄琴弦般撥動五根手指,随意地揉她的面頰,捏她的耳垂,将她的淚水随意抹開。
她們的鼻尖抵在一起,互相呼吸着彼此吐出的氣,好像把對方身體的一部分也跟着吸進去。
徐夢舟評估着心裡的火氣,在第三次抹掉對方淚水時撐起身體。
你怎麼收買我的人?
她是打算這樣質問,但腦子裡的念頭從嘴巴一過,就成了,“你怎麼回來晚了?”
預想的氣勢一瀉千裡,倒像個愛吃酸杏的人。
“我挑禮物用了些時間,想恭喜你拆石膏。”阮黎說。
她眼角紅紅的,像塗了層胭脂,沾過淚水的眼眸分外透亮,如同林間潺潺的溪水,清澈,透亮。
徐夢舟的手還按在這人的臉側,居高臨下地禁锢。
對方太有理有據,她的掌心有點發麻,質問的詞像踩中黃油,一腳滑出千裡開外了。
她把人拉着坐起來,體貼地抽張紙巾,擦幹對方臉上濕痕,“是這樣……你買了什麼禮物?”
阮黎仰起頭,乖巧似的,半閉着眼。
她的唇還腫着,好似剛吃了重辣火鍋,滾燙绯紅。
“瑪威爾的新作。”她說,“就在包裡。”
“我去拿!”徐夢舟立刻就要跳起來,她躍下沙發,餘光瞧見阮黎還在半跪坐着,斜斜倚着靠背,雙手疊放在腿上,仕女圖一般。
心底忽然一軟,像蒸好的年糕被咬了一口。
她俯身,快速在這人鼻尖上吻了一下。
心跳是不會騙人的,它是全世界最好的吐真劑。
她的心在跳,像蜜蜂采集花粉時振翅的頻率。
徐夢舟在包裡找到一個蔚藍色禮盒,一條藍彩琺琅項鍊靜靜躺在白色絲綢上。
它像一隻真正的蜻蜓,以寶石做眼,金絲勾紋,清透的藍金色,栖息在雲朵上。
“好看!”
“我幫你戴上吧。”
阮黎拿過項鍊,卻不繞到身後,就這樣面對面,擁抱似的,雙臂環過脖頸,扣上搭扣。
像一隻主動跳進懷裡的香包。
徐夢舟:“我覺得你不像正經人。”
她說話的聲音很低,宛若一隻夜莺擦過樹葉。
掀起的氣流微小,恰好能吹起阮黎鬓角發絲。
“你喜歡嗎?”
“喜歡。”
阮黎輕輕笑了一聲,擡眼瞧她,唇瓣貼在人側臉若即若離,“我說項鍊。”
“也喜歡。”
“不要以為,賄賂對我也有用。”徐夢舟把人摟在懷裡,抱抱熊似的不松開,嘴裡卻嘟哝着,“你不許挖我身邊的人。”
怎麼能把手伸進我的地盤。
她說着,又忍不住去捏着人腰側軟肉。
起先還是警告式的,可捏了兩下,掌心不知不覺覆上來,五指張得更開,像一株捕蠅草,要含住自己的獵物。
徐夢舟嗅着沁骨的香,将下巴擱在人肩頭,懶洋洋眨眼。
可沒靠多久,阮黎就推了推她,“太重了。”
“你不答應,我就一直壓着。”徐夢舟壞心眼地沖人耳朵吹氣,懷裡的香包躲閃着振動,像墜了鈴铛似的響。
“是我錯了。”阮黎忍不住縮耳朵告饒,“我真的站不穩了。”
她本就沒力氣,笑起來更是洩了勁,直直向下滑,被徐夢舟一下撈住,托着腰抱起來,放到榻榻米上。
“我應該先問過你,再去找楊助理。”她說,“我不給她發工資了。”
阮黎清楚,這才是讓徐夢舟不高興的根本原因。
“還是發吧,她掉錢眼裡去了。”徐夢舟哼笑,皺皺鼻子,氣倒是瞬間消了。
她隻是對阮黎私下行動有些不滿而已。
何況……她抓起這人的手,指腹摸過食指上的一圈齒痕,眉尖向上一挑。
利息已經收回了。
“戒指挺好看的。”徐夢舟瞥一眼碩大的藍寶石,精雕細琢的珠寶,很高調,總覺得不太像阮黎的風格。
“是婚戒。”阮黎說,“你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