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變化得太快,阮黎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
她的胸口還殘留着一點濕潤,溫度卻很快消散,隻剩下心底的異樣不肯淡去。
她低頭,望向自己的身體。是它太過纖瘦,沒有肉感,還是年輕的“十八歲”女學生單純接受不了做ai。
阮黎擡手揉了一下,像在捏一塊沒有感覺的面團,索然無味。
她歎氣。
隻得承認,這次嘗試失敗了。
或許下次應該先喝點酒。
少少一點,讓情緒鼓噪起來,又不至于喝醉。
還是太清醒了,竟然還可以跑。
阮黎拿起浴巾,要披在身上,可摸起來實在潮,正猶豫間,她忽地打了個噴嚏。
她眼神立刻警覺起來,不敢再拖延,雙腳踩在地上,要去找件衣服穿。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隻要稍微一受涼,第二天必定發熱。
這種關鍵時刻,阮黎怎會允許自己生病。
剛邁一步,受傷的左腳便傳來一陣刺痛。
她其實真沒有使太大力氣,隻是身體太脆,玻璃糖紙似的,一點磕碰都受不得。
阮黎嘶了一聲,擰起眉頭,烏龜爬似的挪。
沒走兩步,身子忽然一輕。
徐夢舟不知什麼時候又回來了,長了肉墊一般,走路沒聲音。
她換了一套幹爽的睡衣,鬓角卻有些潮,貌似洗過臉。
她多走兩步,把阮黎放在床上,低聲說:“你先蓋被,我去拿衣服給你。”
面頰仍是紅的,好似太陽曬熟的梨,棕黃又暈出粉。
“太太……”
阮黎叫她,她不回話,腳下走得更快了。
過了一會兒,徐夢舟回來,腕上搭着一套長袖睡衣,手上還拎着吹風機。
她把衣服遞過去,“穿好。”不擡眼瞧人,視線偏向一邊,去給吹風機插電。
“舟舟……”阮黎又要開口。
徐夢舟按下吹風機開關,嗡嗡的響聲瞬間蓋過她的聲音,阮黎隻好再度把嘴合上。
這是徐夢舟第一次給别人吹頭發,手上輕得要命,仿佛在水氣球上切豆腐絲,小心翼翼地拎着,用最小檔位,輕輕柔柔,直吹了十來分鐘才把阮黎一頭長發徹底吹幹。
噪音消失,房間重回安靜。
徐夢舟又拿起藥酒,在手心倒了一些,自己先揉搓勻了,才抓起阮黎的小腿放在自己腿上,低着頭去揉。
塗藥酒,她是熟練工了。老話說久病成醫,她再皮實也是肉做的人,又喜歡調皮搗蛋,磕碰是常有的事。
時間一久,自己就成了大師。
中藥味苦又濃,碘伏似的赭石紅抹在素白的腕子上,一遇上空氣就成了褐色。像雪裡潑了盆水,兀自暗下一塊髒。
兩個人誰都沒開口。
阮黎隻用一雙眼瞧她,片刻後,她略略傾身,吻在她的鼻尖上,蜻蜓點水似的。
徐夢舟手下一頓,“我……”
阮黎用食指抵住她的唇,微微笑道:“太太,過會兒幫我熱一下養生湯,好不好?”
她像個寬宥的菩薩,要把剛剛的事揭過。
徐夢舟突然有種莫名的愧疚。
她該愧疚嗎?
她真被吓壞了。
太陌生的情緒在那一瞬間鋪滿全身,要讓她做出一些突破界限的事,在理智尚未下達指令之前,身體就先實行了危機預案,跑了出去。
冷水潑在臉上,徐夢舟擡起頭,鏡子裡的人也看向她,一張殘留着羞意與興奮的面孔,眼角眉梢還留着癡迷恍惚的痕迹。
沒有反感與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