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時安抿了抿唇,低聲道:“此事由綏陽姜氏牽線,宋令公也應下,世家聯姻,宋晏晅和汀蘭無反抗餘地。”
見狀,謝皇後自知失言,連忙找補柔聲道:“蕭氏那孩子本宮也知曉,骁勇善戰,為人知書達禮,無不良嗜好。”
“加之宋晏晅為汀蘭撐腰,蕭氏必不敢怠慢,安兒放心。”
闵時安早就查過,謝皇後所言非虛,便也隻能如此寬慰自己。
兜兜轉轉壓着時辰趕到太傅府的闵時安眼皮一跳,隻見張太傅于門口負手而立,顯然恭候已久。
她利索跳下轎攆,揮揮手令他們回府,頭也不回大步流星急匆匆向張太傅走去。
“見過老師。”
張太傅眼瞧着容光煥發的闵時安,頭一次懷疑起自己的教學方式。
于是乎,二人邊走邊談論此事。
“莫不是學業過于枯燥?老朽瞧着安兒消瘦了不少。”
闵時安稍作思索,決定實話實說:“也不盡然,老師每日課業繁重,于學生而言,尚能承受,且近日學生記憶力突飛猛進,受益匪淺。”
她自小忘性就大,謝皇後為此還特意尋遍名醫診治,卻絲毫未見好轉。
不曾想,來太傅府幾日,便在高壓之下突破極限。
“如此甚好。”
接下來的幾日,闵時安已逐漸适應,每日課業完成之餘,還有空閑時間與張太傅一起談詩論道。
張太傅也會教導她若離開家族庇護,當如何自處等類似處世之道。
時光悄然流逝,眨眼間便過了半月有餘。
闵時安也将迎來她聽學以來第一次考核。
張太傅并未透露考核内容,隻給她免了一日課業,讓她好好休息。
闵時安二丈摸不着頭腦,也猜不準張太傅心思,索性便依太傅所言,睡了幾個時辰。
不料,宋汀蘭卻急忙趕來,将她喚醒,有些無措道:“兄長今日無端咳血,府醫卻并未查出是何原因,隻道是操勞過度。”
闵時安瞬間清醒,有些奇怪,起身先安撫道:“莫急,藥堂醫師技藝精湛,想來便是宋仆射太過勞累,身體有些吃不消。”
而後,她隐晦道:“宋仆射吃食方面可都細細查驗過了?”
“另,此事萬不可向外界傳出一星半點。”
宋汀蘭淚眼婆娑,輕咳幾聲後才哽咽道:“查過了,一切無礙,消息已然封鎖,因在府中事發,外人并不知曉。”
“可兄長身體素來康健,連風寒都未曾沾染分毫,好端端怎會咳血?”
闵時安扶她坐下,待宋汀蘭情緒緩和些後,這才道:“你且寬心,要相信府醫,你也要仔細着自己的身子。”
“我去和老師請示說明,稍後我同你一起回宋府,如何?”
宋汀蘭努力鎮定下來,臉色依然煞白,她顫聲道:“無妨,我聽聞你明日就要考核,兄長現在并無異樣。”
“我隻是過于憂慮罷了,你且安心。”
闵時安又溫言軟語安慰了一刻鐘,宋汀蘭總算徹底安心,臨走前不忘叮囑她考核時細心一些。
宋晟身體出狀況,這可不是小問題,闵時安端坐在榻上,望着窗外出神,腦海中各種畫面一閃而過,好半晌才重新躺下。
卻也睡得不安穩。
次日一早,闵時安便梳洗完畢,靜待考核到來,不同于初次拜師之時,這次她穩操勝券,對自己極度自信。
書房之中,張太傅将一些竹簡擺放至書案上,看向闵時安和藹道:“這些便是你近來所背詩集,你且挑選一個背誦,一字不錯方可過關。”
闵時安松了一口氣,随意拿起中間的竹筒,看了眼詩集名字後,便放了回去,回憶片刻便開始背誦。
待她背上句之時,腦海中便自動浮現下半句,驚奇之餘她十分順暢背完了整篇,而後眼一眨不眨盯着張太傅。
“甚好,半個時辰後開始下一項。”張太傅滿意點頭,接着道:“筆墨已備好,稍後讓老朽看看你的書法有無進步。”
“謝老師誇贊。”
闵時安心中有些懷疑,張太傅做事出其不意,大弟子宋晟更是深得真傳,待會也未必就是書法考核。
果然不出她所料,時辰一到,張太傅便帶她乘坐馬車出了府,向城郊駛去。
闵時安靜默半晌,終究沒有忍住,問道:“老師,是何書法要到郊外才能寫出?”
張太傅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甚是高興,眼角笑紋舒展開來,繼續忽悠道:“安兒啊,這便是返璞歸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