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夜半時分,宴會才堪堪散場,衆人紛紛前往山腳處天仙樓分店歇息。
闵時安的房間被安排二層最裡間,宋汀蘭則在她對面,闵時安不知為何眉心一跳,她叮囑道:“汀蘭,早些休息,萬事小心。”
宋汀蘭推開雅間門,應道:“知曉了,時安放心,兄長已在周邊安排好了暗衛。”
闵時安這才稍微放心,帶着春桃三人推門而入,闵時安去了内間,她們則留在外間守候。
由于白日太過勞累,她很快便睡着了,隻是她直覺不太對勁,一直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态。
她腦海中回想起謝皇後那句“近來不太平。”蓦然驚醒,卻并未睜眼,依舊呼吸均勻,仿佛從未蘇醒。
原以為隻是一種說辭,文慶會談前後人員流動龐大,有些動亂也是正常,可她現在分明聽得外間有細微衣料摩擦聲!
是何人?
她都聽到了,為何春桃她們沒有任何動靜?
随即她嗅到了淡淡的花香,是西域特供迷魂香!
不過闵時安自幼被謝皇後逼着受過各種迷香,早已有抗藥性,倒是不太害怕。
她假裝翻身,手指輕松将枕下的匕首勾在手中,屏住呼吸仔細聽外頭動靜。
能不動聲色将春桃她們迷暈,還能躲過宋晟的暗衛,定然是個高手,果不其然,在她呼吸聲停止的那一刻,來人也停住了動作。
靜寂的夜裡任何聲響都被無限放大,她仔細聆聽着,額角滲出汗珠,無暇思考任何事情。
……
一聲輕響過後,闵時安迅速翻身下榻,朝窗外看去,隻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
她打開窗子,将屋内的味道盡數散去,這才将春桃她們拍醒。
“主……”
闵時安皺着眉頭,食指在唇前豎起,示意她們噤聲。
随後她擺了擺手,做口型道:“無事,下不為例,快些休息。”
究竟會是誰的人?
闵時安攥緊匕首,目光陰沉。
次日一早,她用脂粉蓋住眼下烏青,帶着春桃若無其事出了門,同宋汀蘭一起說笑着行至半山腰。
二人先後落座,闵時安看着身側空位,不經意問道:“你兄長怎得還未到?”
宋汀蘭還未答話,身後傳來一聲悶笑:“殿下找臣有何要事?”
随即宋晟便端坐在闵時安身側,笑着望向她。
“無事,隻是本宮素來淺眠,這天仙樓床榻似有神力,本宮在昨夜睡得格外安穩,恐仆射也是如此,誤了時辰。”闵時安神色餍足,似乎當真如她所言一般。
“那等會談結束,臣差人給殿下送去。”宋晟面色坦然,溫聲回應。
闵時安勾了勾唇角,道:“那倒不必,謝過仆射好意。”
“稍後是書畫與琴藝切磋,想來你應當不感興趣。”宋汀蘭輕聲接着道:“午後便是圍獵,為了讨個好彩頭,大多數人都會參與,兄長也在,時安你意下如何?”
她想起昨日那個黑影,長亭山松柏遍布,地勢複雜,是個再好不過的暗殺地點。
“汀蘭你呢?”
“我便不了,我陪老師一同在此處照看着。”
闵時安放下心來,應道:“好,那便待我去給你捉幾隻兔子回來。”
“諸位稍安勿躁,現在你們桌上都已備好筆墨,半個時辰後有意集中切磋交流的,便放至中央書案。”
張太傅朗聲繼續道:“這次依舊同往常一樣,獲得首位的可在明日即興作詞環節中指定一人進行挑戰!”
闵時安對此早有所聞,即興作詞極其考驗一個人的知識底蘊以及應變能力,一直廣為流傳。
然而并不是什麼人都有機會進行比試,而是前兩日各個環節的首位或前三才有資格。
這樣即能高效篩選出有能力之人,也可以避免明日比試次數過多,難以收場。
最重要的是,比試雙方所作文章可得到張太傅的細緻點評,是萬千學子夢寐以求的機會,因此會談每個環節衆人都鉚足了力氣。
她本不想湊熱鬧,餘光瞥到宋晟專注的側顔,忽然就動了心思,提筆揮手寫下四個大字——
“遠山流水。”
宋汀蘭看到闵時安的動作,好奇看了過來,道:“原以為你不會感興趣,讓我瞧瞧,公主殿下寫了什麼好字,寫得如此之快?”
宋晟聞言也偏頭看向闵時安手中的紙。
“閑來無事,寫着玩玩,你們要看便看罷。”闵時安很是爽快将手中的紙遞給身側的宋晟。
常人為了凸顯自己功底,通常會書寫長篇大論,但闵時安從來不這麼認為。
字的神韻,往往起筆時便能看出。
“遠山流水……”宋汀蘭笑了笑,誇贊道:“當真見字如畫,時安的字愈發精進了。”
“殿下的字,臣都要比不過了。”宋晟尾調上揚,眸中帶笑,而後把繭紙放回原位。
闵時安輕笑一聲,謙虛道:“老師的功勞。”
毫無意外,闵時安拿下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