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時安目光來回審視着蕭望京,視線觸及二人十指相扣的手時,她深吸一口氣,冷聲道:“誰許你來公主府的?”
“臣……”蕭望京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将宋汀蘭遮得更嚴實了些,他道:“汀蘭思念殿下已久,加之臣也久仰殿下威名,故同汀蘭一道前來,殿下見諒。”
闵時安冷哼一聲,這才發現宋汀蘭一直躲在蕭望京身後,她面色緩和下來,柔聲道:“躲什麼?”
她上前兩步,宋汀蘭這才從蕭望京身後走出,她護着肚子,面若桃花,道:“時安,我有喜了。”
闵時安想要扶她的手僵在半空,腦子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回過神,情緒被撕扯開來,一半欣喜一半憂慮。
她的汀蘭,不僅成親了,還要做娘親了。
“身子可有不适?幾個月了?男孩女孩?名字可想好了?”闵時安把蕭望京推開,單手攬住宋汀蘭的腰,垂眸看向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接着道:“懷着身孕怎麼還到處亂跑?”
她小心翼翼扶着宋汀蘭,緩步向正堂走去。
蕭望京落後兩步跟在她們身後,目光緊緊盯着宋汀蘭的背影,雙手緊握成拳,随時準備應對任何突發狀況。
“我身子并無不适,一月有餘,大約是雙生胎,尚未想好取什麼較好。”
宋汀蘭不疾不徐地回答着闵時安的問題,落座後瞥了眼一旁站得筆直的蕭望京,道:“把東西給時安。”
随即蕭望京便将腰間别着的匕首取下,雙手呈給闵時安。
“這是北豐最好的工匠打造而成,小巧又鋒利,是我畫的設計圖,快瞧瞧如何。”宋汀蘭滿眼期待,視線緊随着匕首遊離。
闵時安淺笑着接過,柄首和刀鞘為黑檀木所制,拿到手中她便聞到輕微的檀木香氣,其不加任何雕琢,保留着檀木原本的紋路,肅殺的氣息撲面而來。
她将刀刃抽出,刀身微彎以玄鐵打造,刀刃處閃着寒芒,靠近刀尖處的刀背上有兩個倒鈎,定能将敵人的皮肉撕扯下來。
“铛铛——”
蕭望京以劍身格擋,同匕首撞擊在一起,火花四射。
他不曾料到闵時安的突襲,隻憑本能出手,并未控制力道,闵時安被震得虎口發麻,她收回匕首甩了甩險些廢掉的手,朝着宋汀蘭滿意道:“匕首好極,人還湊合。”
身在北豐,總要有真本領才能護住她的汀蘭。
宋汀蘭的心高高懸起又輕輕落下,她嗔怪道:“時安,你沒事打他作甚?手無事吧?”
随即她狠狠瞪了蕭望京一眼,接着兇道:“你用這麼大力做什麼?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公主打你你便受着,擋什麼?”
闵時安搖搖頭,拉着宋汀蘭繼續交談起來,蕭望京在旁罰站般站了半個時辰。
末了,宋汀蘭才告别道:“我還未曾看望兄長,便先回府了。”
闵時安将二人送至府外,直至馬車不見蹤影才回到府中。
送走了客人,春桃重新拿出紅絲綢,有條不紊地指揮着一幹下人布置府内,他們動作很快,不過半日時間便裝扮完畢。
然而此刻宋晟的心情便不是特别美妙了,本來自家妹妹回家是喜事,結果人先去了公主府不說,還帶回來一個礙眼的,緊接着又得知她肚子裡還懷了崽。
他當即單獨将蕭望京帶到院中。
一刻鐘後,宋晟緩步回到屋内,身後跟着一瘸一拐的蕭望京。
實在是蕭望京來得不巧,宋晟前不久收到宋晨遞來的消息,稱下毒之人找到了線索,經過各種查證,可以确定兇手是一個叫胡月的人。
此人是宋府專門負責購買下等小厮和奴婢的丫鬟,平常存在感極低,但就是這樣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導緻宋晟身中劇毒。
但胡月早已不知所蹤,仿佛人間蒸發了般,宋晨暗中搜查數日,在亂葬崗發現了她被啃食殆盡的屍身,其頭顱卡在石縫中,得以幸免,還能看出些許原本的面貌來。
這下算是死無對證,即便知曉胡月是受人指使,細查下來恐怕又要費一番功夫。
宋晟心中隐約已有答案,讓宋晨去查不過是為了尋找确切的證據,倒也不着急,于是命他務必追查到底。
“兄長,你……”宋汀蘭哭笑不得,卻也無話可說。
于公,宋晟品階比他高;于私,宋晟是他妻子的兄長。更何況,此次能夠帶宋汀蘭回京,也是靠宋晟應允。
因此無論如何,他是萬萬不能還手的。
“汀蘭,無事。”被打得渾身快要散架的蕭望京故作潇灑,他站到宋汀蘭一旁接着道:“是我同宋大人在院中交談時不慎摔了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