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補了一刀：“我給你處理傷口的時候，你還掐了我脖子，差點把我送走。”
他說着便擡起了頭，白皙的脖頸上，一到紅色的痕迹十分明顯。就連纖細的手腕上都有兩道被綁過的紅痕，交叉環繞，看上去像剛剛才被解綁一樣。
小閻王表情一僵，有點不好意思。
他雖然從出生起便養尊處優，地位不凡，可卻更懂得禮尚往來，絕不可以以德報怨。
現在記憶恢複了不少，他也隐約想起來……
好像當時昏昏沉沉，隻想着要保護神泉，又感覺到了結界裡有其他人的氣息，怕神泉破壞，就不分青紅皂白了。
他輕咳一聲：“這個，無故……無故對你下重手，本王實在有所冒犯。你既然救了我，我理應要有所回報。”
季時比他還警覺：“你想幹嘛？”
小閻王用力地抽了抽手，才将手從層疊的被單中抽出來。
小孩兒的身型不變，但他現在也沒有辦法，隻好鐵青着一張嫩臉，費着好大的勁才把床單解開，從椅子上跳下來。
他拍了拍身上的衣褶，又把翹起的衣角撫平得整整齊齊。完了伸出白嫩的小手，将衣領捏齊，從前往後整出了一個對稱的形狀。
季時想打他。
小孩兒整理了一會兒，緩步走到了季時面前，輕擡下巴，微微作揖。
他作揖的姿勢很标準，右手握拳，左手成拳。點到為止，硬生生把T恤給穿出了水袖的感覺。
“本王名為敖真，乃神龍下凡。此次來凡間一趟，任務頗多。即為了尋找神泉，也為了聚集神獸。不過不知是不是天意使然，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神泉之力，泉眼或許就在此地。”
敖真凝神，如墨卻略帶稚氣的眉眼在微蹙起後頃刻松開，像認定什麼般地輕輕颔首。
“嗯，神泉的确在這裡。所以，一來是為了神泉，二來嘛……”
“……二來？”
“二來，你既然救了本王……”
敖真說着，腦袋上“biu”地就冒出了兩個毛茸茸的小jojo。
他伸出手，手中不知哪裡變出了一把輕如薄翼的扇子，抵住了下巴，有些奶聲奶氣地高聲念道：
“本王就大發慈悲地居住在你這裡了。說叭凡人，你想要什麼？”
憑空出現的藍色jojo深刻地映入季時的眼中。
有點小，有點短。是非常晶瑩剔透的水藍色，透亮得幾乎反射出一絲水色的幽光。
角角從中間開始分支，最上方似乎覆蓋上了一絲細小的絨毛，可愛得讓人想捏捏。
季時：“……”
他看着眼前晃蕩着的角角，忍不住伸出魔爪。
然而他的手還沒碰到角角，就感覺薄薄的水花纏住了他的手腕——
角角的主人在風中迅速避開了他的指尖，跳躍到了一米開外。
撲了個空，季時可惜地歎了一聲。
“大膽凡人，”敖真震怒，“你想幹什麼？！”
季時實話實說：“想摸你角角。”
“本王的龍角可是爾等凡人能摸的？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嗎？”
“什麼？”
“神龍之角乃是上古神物，這天下唯有一人才能碰。”
季時：“誰？”
“當然是本王最特别的人。雖然現在沒有，但反正不是你，”敖真有些傲氣地擡了擡下巴，“所以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季時：“……”
怎麼跟着小孩講話總會有一種莫名的暴躁。
“我在你身上感知到了神泉之力，雖然我現在因為神力不足是這個樣子……”敖真頗為嫌棄地掃過了窗戶上映襯出來的模樣，“但仍然能知道泉眼就在這裡。”
隻是他和神泉的力量都太薄弱了。
不過，他本以為此番下凡必定要經曆許多磨難才能找到神泉，可卻剛好撞上了，看來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我必須要留在這裡修複神泉，神泉也要為我修複神力，我才能恢複原來的模樣。”
“原來的模樣？”
季時的腦海中蓦然閃過了在浴室中，牆壁上形似巨龍的影子。
那神秘卻又壓迫的感覺再度圍繞而上，他忍不住蹙起了眉。
“原來的模樣是……”
“哦，就是本王真正的樣子。”
敖真奶聲奶氣，頭上的小角角似乎也很驕傲地随着他的動作擡起來。
“風流倜傥氣宇軒昂，英俊潇灑儀表堂堂，看到我的身姿就念念不忘，魂牽夢繞中都是我如雕刻般的側臉和比東海明珠還閃爍的眼眸……”
季時：“……”
季時站起身來，朝着門框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标準的迎賓小姐姿勢，彎腰九十度，把“請”的内涵——
“給老子麻溜地滾”充分地體現出來。
敖真白嫩的小臉漲得通紅：“幹、幹嘛！本王講得都是真的！”
季大夫笑容不減，左臉寫着“快”右臉寫着“滾”。
“行、行了。本王跟你說實話，隻要你好好說話，把門給我先關上。”
小龍王看着門外噼裡啪啦的狂風暴雨，氣勢又弱了一大截，“本王現在确實……确實神力不足，但是還有一些事情是可以做的。”
季時：“能幹什麼？”
敖真：“呼風喚雨，統治生靈。就是……”
季時很不詳：“就是什麼？”
小龍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臉頰：“就是可能不會成功，畢竟我神力還沒恢複……不過我呼風喚雨的姿勢還挺帥的，你光看這個也很賺了。”
季時：“……”
小肥蛋滾到了他的腳下，在他腳邊暴跳如雷要飯吃。
他将視線緩緩移開。他盯向小肥蛋擠成一團的五官，沉默了半分鐘，又挪到了被暴躁蛋哥踢翻的貓糧上。
最終微微側身，和敖真幽藍的眸子對上了。
小龍王語氣裡帶着一絲心虛：“怎麼樣，想、想好了沒？”
季時：“你會統治生靈？”
“那當然了。這世間萬物生靈，我都可以與之交流。”
小龍王相當得意，手裡的扇子輕輕抵住了下巴，仰天大笑踱步而來。
“怎麼，凡人，你想有求于我？哦，還真是沒見過大場面的凡人啊。可以，本王允了。你是想要百鳥朝鳳，還是江翻海倒啊？”
季時：“你會獸語嗎？”
敖真：“……”
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