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鳥啼悅耳地環繞在城市的上空,陽光透過綠葉又耀眼變得斑駁。
昨夜的霧氣已經全都散去,唯有空氣中殘留的濕意還隐約有着昨日驟雨的痕迹。
孫小棋一路飛奔到診所,去接他心心念念的小肥蛋。
“我的小寶貝——”他嘤嘤嘤地推開了診所的門,便看到了沙發上的人站起身來迎接。
季時今天換上了白大褂,白袍整齊而潔白,襯得他更加挺拔。
明明是修長的版型,可他穿上卻有弧度,從肩到腰再到腿,便能看到一條優雅的弧線。
正直青春少男期的孫小棋停下了狂野的步伐,十分不好意思:“季、季醫生,早上好。”
季時彎眼:“早上好。來接小肥蛋嗎?”
“對。您說他已經恢複了……哈啾。”
空氣中凝結着冷氣,孫小棋捏了一下手臂:“季醫生,你開空調了啊?感覺好冷。”
“沒有。你覺得冷嗎?我給你倒杯熱茶。”
“不用不用。我來接了小肥蛋就回去。小肥蛋~”
桌上的橘味團子動了一下,毛茸茸中露出了一張軟綿的大胖臉。
大胖臉挺着胖到擠成一團的五官,八字形的小嘴裡發出了一句細細的貓叫。
季時微彎下腰,伸手去抱小肥蛋——但這熊孩子實在太胖了,肚子上的肉軟軟地垂了桌上。他穿過了一大撮毛團,才把小肥蛋給抱了起來,放到了滿當當的食盆旁。
食盆裡放的是名叫“完美力健”的瘦身貓糧。最新研發營養款,相當于每天晚上啃地瓜,橘貓減肥必備。
什麼都好,就是難吃。
小肥蛋之前最抗拒的就是這款貓糧,但經過昨晚的教育不敢不從,隻能在季時核善的眼神下,哭哭啼啼地跟挖掘機一樣啃貓糧。
孫小棋大驚:“季醫生!它真的肯吃貓糧了!這是好了嗎?”
大胖橘:“喵喵喵!”
嗚嗚,可惡!
季時:“是啊。你看孩子吃得多喜歡,笑得多開心啊。”
大胖橘開心而快樂地悲鳴了幾聲。
“季醫生,謝謝您治好了小肥蛋。”孫小棋十分感激,“我結一下賬,您名片再給我一張,下次有事我還找您。”
季時應了。
他這次說白了沒幹什麼,主要功勞都是敖真的。
治好了孫小棋說的“疑難病症”,他也沒想打撈一筆,就按照最普通的出診費來算,不多。
孫小棋沒想到會這麼便宜,十分詫異:“這……我在I寵花了四萬四,您怎麼……哈啾!您怎麼這麼便宜?”
季時笑了笑:“也沒有什麼大問題,不需要打針吃藥。而且這一次主要也不是我的功勞,是他的。”
他說着微微側過頭,孫小棋便順着他的視線向角落看去——
漆黑的角落中,一個人幾乎完全隐匿在空氣中。
左臉被黑暗所籠罩,右臉依稀照着些光,投射下來的光影便照射在他分明又精緻的五官上,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少年。
他就這樣安靜地站着,眉頭緊鎖,暗中觀察,又扯起了個批臉,遠看上去像文藝複興冰雕展。
剛才一陣一陣襲來的冷氣,就是從他身上散發而出的。
活脫脫一小閻王。
孫小棋:“……”
季時:“敖真,這是小肥蛋的主人。叫哥哥好。”
美麗小冰雕一臉逼樣:“呵。”
季時又道:“怎麼這樣呢?你現在在診所幫忙,要對客人禮貌一些。”
小冰雕沒說話,身上的冷意散發出來,相當美麗凍人。
孫小棋隻覺得自己差點被風雪吹走,連忙吸着鼻子出來打圓場:“不、不用哈。我就是一普通客人,弟弟不願意打招呼就不打,沒事沒事哈。”
季時有些歉意地看着他:“真是不好意思。我弟弟平時不怎麼打招呼,請你見諒。”
季時說的話宛若帶着暖意的春風。
孫小棋立刻轉移了視線,沒敢看小閻王,隻小雞啄米地點頭:“沒事沒事,看出來了。看出來了。”
季時:“我弟弟比較怕生。”
孫小棋:“……”
這倒就沒看出來了。你說誰比較怕生?
他伸手要去抱小肥蛋取暖,但已經受過心靈洗滌的小肥蛋立刻低下頭,假裝若無其事吃貓糧以避開龍爺。
是平時從未見過這麼歡快吃貓糧的模樣。
孫小棋隻覺得一陣心梗。
他隻好轉移話題:“對了,季醫生,您剛才給小肥蛋喂的貓糧……是哪一種啊?我看它好像很愛吃。”
季時看了一眼包裝袋:“是完美力健的健身糧。”
營養均衡、減肥極佳,但小肥蛋說又難吃又死貴的那個。
孫小棋:“哦哦。小肥蛋吃這麼歡,肯定很喜歡吃。我看您這裡還有好幾包,全都賣給我吧?我回去天天給小肥蛋喂這種貓糧怎麼樣?”
桌上的橘貓停止了進食。
小肥蛋:“???”
它一掌拍在這倒黴家長身上,又撲騰着去阻止季時。
但季醫生如沐春風,溫柔如水:“我覺得非常好。你之前那款油分有點太大,換這一款對橘貓的身心健康都會有顯著提升,是不可多得的最佳選擇。”
小肥蛋:“喵。”
所以愛消失了呗,感情淡了呗,無所謂了呗,要趕我走了呗。
季時:“不過,因為是最新款的健身貓糧,所以價格……”
孫小棋:“我知道。兩千一袋,好便宜噢。”
季時:“……”
季時笑靥如花,恭恭敬敬地做了迎賓動作,這次的迎賓跟上次對着敖真的不一樣。
上次對敖真的是“您滾”,這次的是“親親請進。”
季醫生字正腔圓:“這裡還有最新款的貓咪玩具您要看看嗎?”
暗中觀察的敖真:“……凡人,出息。”
以前神獸随意供奉給他的珍珠都比這要值錢個幾百萬倍。
哼哼,凡人沒見過世面。
孫小棋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在貨架上掃視了一圈,然後十分大氣地揮了揮手,把貨架上的東西一掃而空。
季時還把授權書和采購小票都拿了出來,細細地給孫小棋核對。
孫有錢很堅定,一眼沒看:“不用看,季醫生,我相信您。”
季時;“怎麼就相信我了?”
孫小棋:“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長得像您這麼帥的一定不會騙人。就算被騙了那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季時:“???”
孫小棋對他五體投地:“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就是形容您的……哦對對,美人曉折露沾袖,一支紅杏出牆來。”
季時:“……”
您還是多讀點書呗。
孫有錢念完以後十分敬佩自己的文學素養,哼着歌就跑去結賬了。他買的東西太多,從貓糧到貓爬架都有,幾乎把診所的小貨架給掃空。
但診所因為窮也沒有員工,季時隻好親自上陣,拿着紙箱親手包裝貨物。
他把貨物都包裝得完整後,拖着一個貓爬架準備出去,餘光便掃視到了角落裡的小孩兒。
龍爺還是扯着個批臉,一邊制冷一邊涼涼地看着他。
季時:“怎麼,起床氣還沒消啊?”
敖真:“哼。”
季時:“不就是扯了你一下嘛。你一整晚都壓在我身上,我都沒怪你。你是不是叛逆期?”
敖真:“……你現在要幹嘛啊?”
龍爺說話總是沒頭沒尾。季時把貓爬架抱起來:“東西有點多,我送出去放到車上。你呢?要不要一起來,幫我拿點貨?”
敖真從鼻尖裡冷哼一聲:“區區凡人,還妄我當你的苦力?天真,想都别想。”
季時:“真不去?不去你就在這裡等着啦?”
敖真冷冷地抿了唇,側過頭,滿臉寫着拒絕和你滾。
季時早就預料到了,也不勸他。隻是笑了一聲,拖着大貓爬架出門了。
門口的風鈴聲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他将拖着貓爬架出門時,隻覺得手上的東西一輕——
似乎有人從後面擡了起來,為他分擔了不少力道。
季時一怔,微微側過頭。
在他身後,不過他腰間的小閻王冷着一張臉,兩隻小嫩手托着貓爬架的底端,抿着唇,兩頰氣鼓鼓的。
“看什麼看?”小閻王沒好氣,“我做個舉重運動不行啊?我早起都要做運動的。”
季時失笑:“行行行。怪不得你身材這麼好,原來都做運動啊?”
小閻王十分受用這些屁話,鼓鼓的臉頰消下去了一點兒,默默地把貓爬架扛得更高了。
孫有錢開了車來,季時把貓爬架細心地放在了後車廂裡,又轉頭要回診所裡拿其他的貨物。